卷六十

  礼二十 沿革二十 嘉礼五

  周丧不可嫁女娶妇议(斩縗公除附 晋 大唐) 

  晋惠帝元康二年,司徒王浑奏云:"前以冒丧婚娶,伤化悖礼,下十六州推举,今本州中正各有言上。太子家令虞濬有弟丧,嫁女拜时;镇东司马陈湛有弟丧,嫁女拜时;上庸太守王崇有兄丧,嫁女拜时;夏侯俊有弟子丧,为息恒纳妇,恒无服;国子祭酒邹湛有弟妇丧,为息蒙娶妇拜时,蒙有周服;给事中王琛有兄丧,为息棱娶妇拜时,并州刺史羊暨有兄丧,为息明娶妇拜时;征西长史牵昌有弟丧,为息彦娶妇拜时。湛职儒官,身虽无服,据为婚主。按礼'大功之末可以嫁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妇'。无齐縗嫁娶之文,亏违典宪,宜加贬黜,以肃王法。请台免官,以正清议。"尚书符下国子学处议。国子助教吴商议:"今之拜时,事毕便归,婚礼未成,不得与娶妇者同也。俊、琛、棱并以齐縗娶妇、娶妻,所犯者重。恒虽无服,当不义而不诤,亦礼所讥,然其所犯者犹轻於棱也。湛身既平吉,子虽齐縗,义服之末,又不亲迎,吉凶别处,则所犯者轻。濬、暨为子拜时,拜时礼轻当降也。"国子祭酒裴頠议以为:"吉凶之别,礼之大端,子服在凶,而行嘉礼,非所以为训。虽父兄为主,事由己兴,此悉人伦大纲,典章所慎也。"诏曰:"下殇小功,不可嫁娶,俊等简忽丧纪,轻违礼经,皆宜如所正。"

  司直刘隗上言:"文学王籍有叔母服,未一月,纳吉娶妻,亏俗伤化,宜加贬黜,辄下禁止。妻父周嵩知籍有丧而成婚,无王孙耻奔之义,失为父之道。王廙、王彬,於籍亲则叔父,皆无君子幹父之风,应清议者,任之乡论。"主簿江启曰:"夫风节不振,无以荡弊俗;礼义不备,无以正人流。籍以名门,擢登宾友,不能率身正道,公违典宪,诚是恺悌垂恕,体例宜全。又东阁祭酒颜含,居叔父丧而遣女。推寻旧事,元康二年,虞濬、陈湛各有弟丧,嫁子拜时,司徒王浑奏免。窃谓弟丧不重於叔父,成婚之礼不轻。含犯违礼典。夫崇礼谓之有方之士,不崇礼谓之无方之人。况亏淳创薄,崇俗弃礼,请免官禁止。"从事中郎谢潜议:"郑玄以为女子成人,逆降旁亲及将出者。昔陈湛以女年过二十,依郑义不责,迁任徐州,不为坐免,久为成比。若含女未过二十,宜如隗奏;若谓郑玄说与礼违,当先除而后禁,不宜制未下而责人也。"主簿孔夷议:"郑玄以未嫁成人,降其旁亲,以明当及时与不及时者同降,若嫁有时而遭丧,因丧而降之,非言齐縗之中可嫁女。学者多昧此旨,非独在今。含应见原。"

  王濛息叔仁兄十月亡,至十二月,诏其子与琅琊王婚拜时,叔仁以丧辞。范尚书与会稽王笺,为伸其意。会稽王答曰:"既有所准,情理可通,故人主权而行之,自君作故,古之制也。古人墨绖从时,岂情所安,逼於君命之所制,夺人臣之所屈,乃至於此。以今方之,事情轻重,岂得同日而欲执违耶?又今自拜时,未为备礼,暂一致身,交拜而已,即之於情,有何不可?且今王氏情事,与国家正同,王命既定,事在必行。"太常王彪之与会稽王笺曰:"王濛女有同生之哀,计其日月,尚未绝哭,岂可成婚?凡在君子,犹爱人以礼,况崇化之主耶!以此为圣人故事,宁可执训,当令宣流后裔。忝备礼官,情有不安,谨具白所怀。"

  大唐永徽元年正月,衡山公主欲出降长孙氏,议者以时既公除,合行吉礼。侍中于志宁上疏曰:"伏见衡山公主出降,欲就今秋成礼。窃按礼记云:'女十五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郑玄云:'有故谓遭丧也。'固知须终三年。其有议者云'准制,公除之后,须并从吉'。此汉文创制其仪,为天下百姓。至於公主,服是斩縗,纵使服随例除,无宜情随例改。心丧之内,方复成婚,非唯违於礼经,亦是人情不可。陛下方奖仁孝之日,敦崇名教之秋,此事行之若难,犹宜抑而守礼;况行之甚易,何容废而受讥。伏愿遵高宗之令轨,略孝文之权制,国家於法无亏,公主情礼得毕,则天下幸甚。"

  周服降在小功可嫁女娶妻议(晋 东晋 宋) 

  晋范朗问蔡谟曰:"甲有庶兄乙为人后,甲妹景已许嫁而未出。今乙亡,如郑玄意已许嫁便降旁亲者,景今应为乙服小功,本是周亲,甲今於礼可得嫁景不?"蔡答曰:"按礼'大功之末,可以嫁子',不言降服复有异也。兄在大功,嫁降服小功之妹,犹父在大功,嫁小功之女也。谓甲今嫁景,於礼无违。"范难曰:"礼'小功不税,降而小功则税之'。又'小功不易丧之练冠,而长殇中殇之小功则变三年之葛'。又"小功之末可以娶妻,而下殇之小功则不可'。据此数事,则明降服正服,所施各异,今子同之,其理何居?"蔡答曰:"夫服有降有正,此礼之常也。若其所施,必皆不同,则当举其一例,无为复说税与娶也。今而然者,明其所施有同有异,不可以一例举,故随事而言之也。郑君以为下殇小功不可娶者,本齐縗之亲也。按长殇大功亦齐縗亲,而礼但言下殇不可以娶,而不言长殇不可以嫁,明殇降之服,虽不可娶而可嫁也。所以然者,阳唱阴和,男行女从,和从者轻,唱行者重,二者不同,故其制亦异也。"范又难曰:"礼举轻以明重,下殇犹不可娶,况长殇大功何可以嫁。知礼所谓大功末者,唯正服大功末耳。"蔡答曰:"下殇不可娶妻者,谓己身也。吾言长殇可以嫁子者,谓女父也。身自行之,於事为重;但施於子,其理差轻。然则下殇之不娶,未足以明长殇之不嫁也。"

  东晋台符:"庐陵公主薨,琅琊、东海二王,於礼为应得婚与不?"(太学博士袁矫之等按:"公主於二王属为姑,二王出为人后,主又出適,今应降服小功。然本是周亲,虽降而为疏,本亲情重,始薨方当制服,而疑可婚与不。")太常王彪之曰:"二王出后二国,礼,为人后,降本亲一等,又云'为姑姊妹適人者小功'。二王应制小功之服。礼,小功绝哭,可以娶妻;下殇之小功则不可。先儒之说,本齐縗之亲,故除丧而后可婚。今二王虽以出后降服,本亦齐縗之亲,情例如礼,不应成婚。"(彪之与会稽王笺曰:"王者君临万国,以礼义声教也。今若皇子独违规矩,恐遐迩之谈,不必许也。且自元康以来,朝臣之家犯礼婚者,不见重责。故尚书仆射裴頠,当代名士,於时以兄弟子丧末,为息拜时,其息服除也。议者谓父子并应贬责。兄弟子下流之丧,不同於姑。古者诸侯绝周,而卿大夫之丧,在殡犹不举乐,不以本周丧未葬行嘉礼也。况庐陵长公主,於礼不应绝服,丧今未葬乎!")

  宋庾蔚之谓:"礼云'下殇之小功则不可',而不云再降之小功,则知再降之小功可以娶。"

  大功末可为子娶妇议(晋) 

  晋御史中丞高崧有从弟丧,在服末欲为儿婚,书访尚书范汪曰:"礼有'大功之末可以嫁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妇'。下章云'己虽小功,既卒哭,可以娶妻'。己有小功丧,则父便应有大功丧。以义例推之,小功卒哭可以娶妻,则大功卒哭可以娶妇邪?"(有舅姑曰妇。无舅姑曰妻。)范答曰:"按礼'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子'。此於子已为无服也。以己尚在大功丧中,犹未忍为子娶妇,近於欢事也。故於冠子嫁子则可,娶妇则不可矣。己有緦麻之丧,於祭亦废,婚亦不通矣,况小功乎!"崧又曰:"礼'己虽小功,既卒哭,可以娶妻'。己有小功,则父有大功。己既小功卒哭可娶妻,则父大功卒哭可娶妇,将不嫌邪?"汪曰:"五服之制,各有月数,月数之内,自无吉事,故曰'縗麻非所以接弁冕也'。春秋左氏传:齐侯使晏子请继室於晋,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縗绖之中,是以未敢请。'(时晋侯有少姜之丧耳。)礼贵妾緦,而叔向称在縗绖之中。推此而言,虽轻丧之麻,犹无婚姻之道也,而敦本敬始之义,每於婚冠见之矣。杂记曰'大功之末可以嫁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妇'。(按大功之末,犹未忍为子娶妇,小功之末,乃为子娶耳。)而下章云'己虽小功,卒哭,可冠、娶妻也'。二文诚为相代,寻此旨,为男女失时或继嗣未立者耳,非通例也。礼,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至於仲春会男女,便云:'於此时也,奔者不禁'。此亦是权礼,非经常之典也。"崧又访於江彪,彪答曰:"按'大功之末可以嫁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妇'。又'己小功卒哭,可以娶妻'。此悉是明文正例,当不如范语。为此议者,皆於为婚之主也。娶妇则父为主,娶妻则己为主,故父大功之末不得行此嘉礼,至於己小功之末则可行之。又礼称娶妻,则是无父之正文。谓大功之末娶妇,於礼例犹尚不安。今所为者重,所亏者轻。又准时人由来之比,自不致嫌。"於是崧依议为儿婚。

  祖无服父有服可娶妇嫁女议(晋 宋) 

  晋刘嗣问徐野人曰:"嗣去年十二月,有周惨,欲用六月婚,儿服早已除。大人本无服,便是一家主,想无复异?"徐答曰:"此议本据祖为孙儿婚,自平吉可得娶妻,不计儿之有惨也。"嗣弟损又重问野人曰:"诸贤唯云祖尊一家,得为婚主。若便婚,损疑速也。"徐答曰:"今归重於王父,理无取於迟速。"损重问曰:"礼云'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独;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得不有轻不?又'大功之末,可以嫁女',则男不得婚。向家是嫁女,今是兄子婚,男女讵无异邪?"(向家亦是祖无服,而父有周惨,得嫁女。)徐答曰:"秉烛寝乐,居然轻重,故嫁娶殊品。至於今事,理本分涂,唯取归重极尊,而不别异男女也。"

  宋向歆问何承天曰:"父有伯母惨,女服小功。祖尊统一家,年末可得嫁孙女不?"何答曰:"吾谓祖为婚主,女身又小功服,不嫌於婚。"郑尚书曰:"祖为婚主,女父不与婚事,意谓可婚。"周续之曰:"礼,'己虽小功,可以冠、娶妻',则女身虽有服,谓出门无嫌也。伯母义服,而祖为家主,於理可通。"徐野人曰:"礼许变通。记所称父大功者,当非有祖之家。又公羊传云:'不以父命辞王父命。'推附名例,义在尊无二上,容或可通理邪!"

  降服大功末可嫁姊妹及女议(晋 宋) 

  晋南阳中正张辅言司徒府云:"故凉州刺史扬欣女,以九月二十日出赴姊丧殡,而欣息俊因丧后二十六日,强嫁妹与南阳韩氏,而韩就扬家共成婚姻。韩氏居妻丧,不顾礼义,三旬内成婚,伤化败俗,非冠带所行。下品二等,本品第二人,今为第四。请正黄纸。"梁州中正梁某言:"俊居姊丧嫁妹,犯礼伤义,贬为第五品。"

  宋江氏问裴松之曰:"从兄女先克此六月与庾长史弟婚,其姊蔡氏去三月亡,葬送已毕。从兄无嗣,兄子简为后。今与从妹同服大功。大功末可以嫁子,不知无父而兄有大功服,可复嫁妹不?"答曰:"意谓父有大功,尚可嫁子;兄在大功,理无不可。今所未了者,未知女身大功,亦可得嫁不?又降而在大功,得与本服九月者同不?见宗涛答范超伯问,'娶妇之与嫁子,轻重有一等之差,己身小功可以娶妻,女身大功何为不可以嫁'。谓此言为是,但其论降在大功者,如为不尽。吾以为聘纳礼重,故探其本情;適人差轻,故以见服为断。礼无降在大功不可嫁子之文,不应於外生疑。且有下殇小功之丧,过五月便可以娶,降在九月者,过三月而后嫁,计其日月,亦一等之谓也。"荀伯子难裴曰:"本不谓父可而兄反不可,今所疑谓父兄及女身并不可耳。按礼,小功之初,不妨嫁子,其末则可以娶妻。下殇之小功则不可,以所本是周服故也。今降在大功,亦本是周服,何容复於降杀之内以行婚姻之礼邪?礼云大功之末可以嫁子者,自是论本服耳;所以不明降在大功不可者,正以下殇之小功,足以包之也。若谓降与不降必其不殊者,其兄弟出后、姊妹出適,便再降为小功矣,请问居此小功服,在始亦可即以嫁子乎?三月卒哭,又可以娶妻乎?奚独慈於下殇而薄於出降之甚邪?"何承天通裴难荀曰:"婚礼吉而非乐,贵不失时。元康中有犯丧者,为宪司所纠,都无降服大功嫁女之弹,彼岂轻犯周制,重犯功服邪?固於礼自通,不应致议耳!足下谓下殇小功不可娶,足以包降在大功不可嫁。夫彻乐兴嗣亲之感,继烛发离别之悲。唱行重於和从,受礼轻於纳聘,既有一等之差,本服周者虽不得娶,何疑得嫁邪?若本降为大功不可嫁者,大功降为小功亦不可娶,岂独下殇小功而已乎?斯不然矣。"(宗炳称何议降大功可嫁子,为人所疑,云:"要正以下殇小功不可娶,举轻以包重,谓长殇大功亦不可嫁者,意谓非也。且子嫁降亲,生离恒山之苦,禽鸟犹哀,况在人理。其哀既深,则吉实轻,故情安於大功之末。娶纳吉庆为重,吉重故可於小功卒哭。夫举重之不可,何妨轻者初自可乎!而反云举轻明重,其义不例。夫衔孔怀之哀,从釐降之命,而与新婚者同,其不可哉。若使亲表脱有其例,当断其可乎?")

  李嵩为息邃婚张康女,未成礼而康有姊丧,已葬,二家婚皆务速,书问太常冯怀。怀曰:"降服不与正服同者,谓居处之节耳。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子,明冠宜时成,嫁宜及时。先儒云'末者,服半之后也'。张氏所服既半,将非所疑。"(嵩又以父在大功则子应小功,父服在末则子服除者可也。今降服虽末,而子未除,以疑问丁纂。纂曰:"服末情杀,可行吉事。")

  又魏放之问孔琳之曰:"降在大功,当得嫁女不?"答曰:"吾意,降者似不得婚。记称'大功之末可以嫁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妻,下殇之小功则不可',按如此文,唯云降者不可娶妻,不云不可嫁子,此便是得嫁也。"傅都官駮孔议曰:"娶妻嫁子虽为不同,然可以例求也。何者?小功绝哭之后可以娶妻,至於下殇之小功则不可也。本服重而降在小功,既不得同小功而娶妻,本服周而降在大功,岂可同大功而嫁子乎?"孔答曰:"娶妻事重,嫁子事轻。今若云不可纳妇,容可以嫁子为难耳。既不明不可以嫁子,而独明不可以以娶妻,事重非其类矣。"傅难曰:"今举重以明轻,何以谓之不类?"孔答曰:"傅意谓本周而在大功小功者,则不得冠子、嫁子、纳妇、娶妻四事。夫冠嫁纳妇三事,皆子身之吉事,事不在己;娶妻一事,非在他人,亲己身之吉事。在子则轻,在身则重。轻故可行之於服末,重必卒哭而后可。以降杀之明义,亦既差降,则事何必齐。今若欲徵其文,观雩知旱者,则应明轻者犹不可,则重者不言自彰。而今独言小功之殇不可以娶妻,指是言重者不可也,重者自不可,轻者自可有差,何得轻必从重邪?"(傅曰:"按礼葬后卒哭,之与服末,故是一语,直辞异耳。"孔答曰:"以葬后便为末,虞毕乃卒哭。且未与卒哭若果实同而名异者,则当叠言小功之末可以纳妇娶妻,如大功之末叠言可以冠子嫁子,何以别更起条云'己虽小功卒哭可以娶妻'邪?推文明矣。")

  宋庾蔚之曰:"昔为礼记略解,已通此议。大功重而嫁轻,小功轻而娶重,故大功之末可以嫁,小功之末可以娶也。所以然者,下殇小功,本周亲者,以其殇折之痛,既人情所哀,不可以娶。长殇大功,邻於成人大功,接於齐縗,犹亲服之内,於情差申,冠嫁之事可同於成人之大功,故不言长殇大功之不嫁也。"

  降服丧已除犹在本服月内可嫁议(晋)

  晋谢琰问车胤曰:"人有妹丧,降服已除,本服未周,可得嫁不?"答曰:"礼,小功不税,(音他外反。)降在小功者则税。是推本情,不计见服也。时人有以此婚嫁者,仆常疑之。"孙腾答:"人有卜日除服便以婚,况降服已除,礼有大断,此都无疑。"

  同姓婚议(殷 周 汉 晋) 

  昔人皇之代,始有夫妇之道。

  殷以上而婚不隔同姓。

  周制,则不娶宗族。礼记曰:"娶妻不娶同姓,以厚其别也。(厚犹远也。按礼记大传云:"四世而緦,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其庶姓别於上,而戚单於下,婚姻可以通乎。"又云:"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婚姻不通者,周道然也。")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妾或时非媵,取於贱者,世无本系。)许慎五经异义:"诸侯娶同姓。今春秋公羊说:'鲁昭公娶於吴,为同姓也,谓之吴孟子。'春秋左氏说:'孟子,非小君也,不成其丧,不当讥。'又按易曰:'同人于宗,吝。'言同姓相娶,吝道也。即犯诛绝之罪,言五属之内禽兽行,乃当绝。"

  汉吕后妹嫁吕平。王莽娶宜春侯王咸女,后称曰宜春氏。

  晋刘颂,汉广陵王后,临淮陈矫本刘氏子,与颂近亲,出养始改姓陈。颂女適陈氏,时人讥之。若同姓得婚,论如虞陈之类,礼所不禁,同姓不殖,非此类也。难者不能屈。

  濮阳太守刘嘏与同姓刘畴婚。司徒下太常诸博士议,非之。嘏以为:"同姓有庶姓,有正姓,有複姓,有单姓。锺云出於锺离之后,胡母与胡公同本。複锺单锺,複胡单胡,今年共婚,不以损一字为疏,增一字为亲;不以共其本为悔,取其同者为吝。宜理在可通,而得明始限之别,故婚姻不疑耳。今并时比族,年齐代等,至於庶姓,礼记书其别於上,始祖正姓明其断於下,以之通议,则人伦无阙。按太常总言博士议述叙姓变为始祖者,始此姓为祖也。此既非礼所谓始祖为正姓之义,即便弃经从意,谓义可通,如今众庶之家,或避国讳遁仇逃罪变音易姓者,便皆可言是始祖正姓,为婚之断,如此礼称'附远厚别''百代不通'之义,复何所施乎?此惑之甚者也。论者又以为开通同姓婚,则令小人致滥。按礼自有限禁,之外,本自礼所不责。不可以不禁、礼所不应责者,而云通礼所应责也。王皆、王沈、魏晋名儒,同周室之后共婚者,二门谱第皆存。昌黎张仲娶范阳张琏妹,谘张公而后婚。今日若考经据事,足以取正。唯大府裁之。"

  嘏又与卞壸疏云:"尧妻舜女,其代不远。又春秋云'毕原酆郇,文之昭;邘晋应韩,武之穆'。代俗之所惑,上惑尧舜之代,下惑应韩之昭穆,欲追过尧舜邪,则经历圣人。论者或谓巍巍荡荡之德,可以掩尧舜之疵;或谓代近姓异,可以通应韩之婚:岂其然哉!若代近姓异,可以通应韩之婚,则周公立百代之限,礼记云'娶於异姓,附远而厚别',此二义复何所施?如其不然,则明始限之外,尧舜可以婚;理终之后,应韩可以通。尧舜之婚,以正姓分绝於上;应韩之通,庶姓异终於下也。绝则无系,终则更始,断可识矣。"

  壸以嘏书示朝贤光禄大夫荀崧。答卞云:"如嘏所执,苟在限内,虽远不可;苟在限外,不远可通也。吾无以异之。王伯舆,郑玄高隽弟子也,为子稚宾娶王处道女,当得礼意,於时清谈,尽无讥议。今难者虽苦,竟不能折其理。春秋不伐有辞,谓嘏不应见责。"

  庾蔚之谓:"嘏据王者必有始祖,始祖为正姓,共始祖之后,则百代不得通婚。故鲁娶於吴,为失礼。嘏云'尧舜之婚,以正姓分绝於上'者,当谓各立始祖则可通婚也。又云'应韩之通,以庶姓理终於下'者,当谓帝王递代,始祖既谢,属籍亦废,则为理终於下,亦可通婚也。嘏虽明始限之外与理终之后,皆可得通婚,而未有亲疏之断。昭穆祚胤,无代不有,若周代既迁,属籍已息,应韩之婚,以其昭穆久远。今所疑虽在始限之外理终之后而亲未远者,当以何断?按礼云'六代亲属竭矣'。故当宜以此为断邪?若周室已迁,无复后稷之始祖,则当以别子及始封为判。今宗谱之始,亦可以为始祖也。古人数易姓,姓异不足明非亲,故婚姻必原其姓之所出。末代不复易姓,异姓则胡越,不假复寻其由出,同姓必宜本其由。是以各从首易,不为同姓之婚。且同姓之婚,易致小人情巧,又益法令滋章。嘏在边地,无他婚处,居今行古,致斯云耳。"

  内表不可婚议(魏) 

  魏袁准正论曰:"或曰:'同姓不相娶,何也?'曰:'远别也。'曰:'今之人外内相婚,礼欤?'曰:'中外之亲近於同姓,同姓且犹不可,而况中外之亲乎!古人以为无疑,故不制也。今以古之不言,因谓之可婚,此不知礼者也。'或云:'国语云:"同德则同姓,同姓虽远,男女不相及;异德则异姓,异姓虽近,男女相及也。"斯言何故也?'曰:'此司空季子明有为而言也。文公将求秦以反国,不敢逆秦故也。季子曰:"子於子圉,道路之人也。"咎犯曰:"将夺之国,而况妻乎!"赵衰曰:"有求於人,必先从之。"此不既了乎!'"

  外属无服尊卑不通婚议(大唐) 

  大唐永徽元年,御史大夫李乾祐奏言:"郑州人郑宣道先聘少府监主簿李玄乂妹为妇,即宣道堂姨。玄乂先虽执迷,许其姻媾,后以情礼不合,请与罢婚。宣道经省陈诉,省以法无此禁,判许成亲。何则?同堂姨甥,虽则无服,既称从母,何得为婚?又母与堂姨,本是大功之服,大功以上,礼实同财,况九月为服,亲亦至矣。子而不子,辱以为妻,名教所悲,人伦是弃。且堂姑堂姨,内外之族,虽别而父党母党,骨肉之恩是同,爱敬本自天性。禽兽亦犹知母,岂可令母之堂妹降以为妻?从母之名,将何所寄。古人正名远别,后代违道任情,恐浸以成俗。然外属无服而尊卑不可为婚者,非止一条,请付群官详议,永为后法。"左卫大将军纪王慎等议:"父之姨及堂姨母,父母之姑舅姊妹,堂外甥,并外姻无服,请不为婚。"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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