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舜民,字芸叟,自号浮休居士,长安(今陕西西安)人。英宗治平二年(一○六五)进士,爲襄乐令。神宗元丰中,应环庆帅高遵裕辟掌机宜文字。元丰六年(一○八三),因作《西征回途中》诗,贬监邕州盐米仓,改监郴州酒税。哲宗元祐初,以司马光荐,爲监察御史,又因言事出通判虢州。元祐九年(一○九四),以秘书少监出使辽国,使回爲陕西转运使,歷知陕、潭、青三州,元符中罢。徽宗即位,召爲右谏议大夫,旋出知定州,改同州。入元祐党籍,贬楚州团练副使、商州安置,后復集贤殿修撰,卒于政和中。着有《画墁集》,已佚。清四库馆臣据《永乐大典》所录,辑爲八卷。《宋史》卷三四七有传。张舜民诗,以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画墁集》(其中诗四卷)爲底本。校以鲍廷博刊《知不足斋丛书》本(简称鲍本)。四库所辑张舜民诗较草率,今又从《永乐大典》残本中辑得二十九题三十三首,编爲第五卷。又《画墁集》卷七、卷八爲《郴行录》,中有记行诗十二首,再益以自《全芳备祖》等书中所辑集外诗及断句,合编爲第六卷。
《卖花声 题岳阳楼》作品评述:此词作于元丰六年(1083)作者被贬往郴州,途经岳阳楼时。词中道出了谪贬失意的心情,是题咏岳阳楼的词中颇具代表性的一篇。全词沈郁悲壮,扣人心弦。上片起首二句,勾画出一幅洞庭叶落、水空迷濛的秋月景象,烘托了作者其时的悲凉心境。首句化用了屈原《九歌·湘夫人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句意。第三句词笔转向楼内。此时词人正在楼内饮宴,因为他的身分是谪降官,又将离此南行,所以席上的气氛显得沉闷。“十分斟酒敛芳颜”,说明歌妓给他斟上了满满的一杯酒,表示了深深的情意,但她脸上没有笑容 。“十分”二字 ,形容酒斟得很满,也说明满杯敬意。“敛芳颜”,即敛眉、敛容。写女子之动情,可谓极宛极真,深得其妙。四、五两句 ,凄怆之情,溢于言外;百端愁绪,纷至沓来 。《阳关曲》本是唐代王维所作的《送元二使安西》诗,谱入乐府时名《渭城曲 》,又名《阳关曲》,在送别时歌唱。其辞曰:“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所写情景 ,与此刻岳阳楼上的饯别有某些相似之处。联系作者的身世来看,他因写了一些所谓反战的“谤诗 ”,被从与西夏作战的前线撤了下来;如今他不但不能西出阳关,反而南迁郴州。这两句熔自我解嘲与讥讽当局于一炉,正话反说,语直意婉,抒发的就是胸中久抑的悲慨。过片承“酒”而来,将视界再度收回楼前,写词人带着醉意凭栏独立。仰望天空,只见天淡云闲;回首长安,又觉情牵意萦。在浓烈的抒情中插入这笔写景,使感情更为顿宕 ,深得回旋纡回之妙。“醉袖”二字 ,用得极工。不言醉脸、醉眼、醉手 ,而言醉袖,以衣饰代人,是一个非常形象的修辞方法。看到衣着的局部,比看到人物的面部表情,更易引起人们的想象,更易产生美感。从结构来讲 ,“醉袖”也与前面的“ 十分斟酒”紧相呼应,针线亦甚绵密。“天淡云闲”四字以淡语、闲语间之,使全词做到了有张有弛,疾徐有致。由于感情上如此一松,下面一句突然扬起,便能激动人心。“何人此路得生还”,完全是口语,但却比人工锻炼的语言更富有表现力。它概括了古往今来多少迁客的命运,也倾吐了词人压在胸底的心声,具有悠久的历史感和深刻的现实性,负载着无尽的悲哀与痛楚。结尾两句笔锋一转,又揭示内心深处的矛盾。这里的结句用的是宋人独创的脱胎换骨法。费衮《梁溪漫志 》卷七曾评论说 :“白乐天《题岳阳楼》诗云:‘春岸绿时连梦泽,夕波红处近长安 。’芸叟用此换骨也。”所谓换骨,就是“以妙意取其骨而换之”(释惠洪《天厨禁脔》)。在掌故的巧妙化用中,词人对故乡的眷恋 ,对遭贬的怨愤 ,对君王的期待,和盘托出,意蕴深厚。这首词 ,写得层次分明,情意厚重,深挚含蓄,悲壮凄凉,将作者对无端遭贬谪的迁愁谪恨写得淋漓尽致,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一直查诗词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