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说日篇

  儒者曰:“日朝见,出阴中;暮不见,入阴中。阴气晦冥,故没不见。”如实论之,不出入阴中。何以效之?夫夜,阴也,气亦晦冥,或夜举火者,光不灭焉。夜之阴,北方之阴也;朝出日,入所举之火也。火夜举,光不灭;日暮入,独不见,非气验也。夫观冬日之出入,朝出东南,暮入西南。东南、西南非阴,何故谓之出入阴中?且夫星小犹见,日大反灭,世儒之论,竟虚妄也。

  儒者曰:“冬日短,夏日长,亦复以阴阳。夏时,阳气多,阴气少,阳气光明,与日同耀,故日出辄无鄣蔽。冬,阴气晦冥,掩日之光,日虽出,犹隐不见,故冬日日短,阴多阳少,与夏相反。”如实论之,日之长短,不以阴阳。何以验之?复以北方之星。北方之阴,日之阴也。北方之阴,不蔽星光,冬日之阴,何故〔独〕灭日明?由此言之,以阴阳说者,失其实矣。实者,夏时日在东井,冬时日在牵牛,牵牛去极远,故日道短,东井近极,故日道长。夏北至东井,冬南至牵牛,故冬夏节极,皆谓之至,春秋未至,故谓之分。或曰:“夏时阳气盛,阳气在南方,故天举而高;冬时阳气衰,天抑而下。高则日道多,故日长;下则日道少,故日短也。”夏日阳气盛,天南方举而日道长;月亦当复长。案夏日长之时,日出东北,而月出东南;冬日短之时,日出东南,月出东北。如夏时天举南方,日月当俱出东北,冬时天复下,日月亦当俱出东南。由此言之,夏时天不举南方,冬时天不抑下也。然则夏日之长也,其所出之星在北方也;冬日之短也,其所出之星在南方也。问曰:“当夏五月日长之时在东井,东井近极,故日道长。今案察五月之时,日出於寅,入於戌。日道长,去人远,何以得见其出於寅入於戌乎?”日东井之时,去人极近。夫东井近极,若极旋转,人常见之矣。使东井在极旁侧,得无夜常为昼乎?日昼行十六分,人常见之,不复出入焉。儒者或曰: “日月有九道,故曰:“日行有近远,昼夜有长短也。”夫复五月之时,昼十一分,夜五分;六月,昼十分,夜六分;从六月往至十一月,月减一分:此则日行,月从一分道也,岁,日行天十六道也,岂徒九道?

  或曰:“天高南方,下北方。日出高,故见;入下,故不见。天之居若倚盖矣,故极在人之北,是其效也。极其天下之中,今在人北,其若倚盖,明矣。” 日明既以倚盖喻,当若盖之形也。极星在上之北,若盖之葆矣;其下之南,有若盖之茎者,正何所乎?夫取盖倚於地不能运,立而树之,然後能转。今天运转,其北际不著地者,触碍何以能行?由此言之,天不若倚盖之状,日之出入不随天高下,明矣。或曰:“天北际下地中,日随天而入地,地密鄣隐,故人不见。” 然天地,夫妇也,合为一体。天在地中,地与天合,天地并气,故能生物。北方阴也,合体并气,故居北方。天运行於地中乎,不则,北方之地低下而不平也。如审运行地中,凿地一丈,转见水源,天行地中,出入水中乎,如北方低下不平,是则九川北注,不得盈满也。实者,天不在地中,日亦不随天隐,天平正,与地无异。然而日出上,日入下者,随天转运,视天若覆盆之状,故视日上下然,似若出入地中矣。然则日之出,近也;其入远,不复见,故谓之入,运见於东方近,故谓之出。何以验之?系明月之珠於车盖之,转而旋之,明月之珠旋邪?人望不过十里,天地合矣,远非合也。今视日入,非入也,亦远也。当日入西方之时,其下民亦将谓之日中。从日入之下,东望今之天下,或时亦天地合。如是方〔今〕天下在南方也,故日出於东方,入於北方之地,日出北方,入於南方。各於近者为出,远者为入。实者不入,远矣。临大泽之滨,望四边之际与天属;其实不属,远若属矣。日以远为入,泽以远为属,其实一也。泽际有陆,人望而不见,陆在,察之若〔亡〕,日亦在,视之若入,皆远之故也。太山之高,参天入云,去之百里,不见埵塊。夫去百里不见太山,况日去人以万里数乎?太山之验,则既明矣,试使一人把大炬火夜行於道,平易无险,去人不一里,火光灭矣,非灭也,远也。今日西转不复见者,非入也。问曰:“天平正与地无异,今仰视天,观日月之行,天高南方下北方,何也?”曰:方今天下在东南之上,视天若高,日月道在人之南,今天下在日月道下,故观日月之行,若高南下北也。何以验之?即天高南方,之星亦当高,今视南方之星低下,天复低南方乎?夫视天之居近者则高,远则下焉,极北方之民以为高,南方为下。极东极西,亦如此焉。皆以近者为高,远者为下。从北塞下,近仰视斗极,且在人上。匈奴之北,地之边陲,北上视天,天复高北下南,日月之道,亦在其上。立太山之上,太山高,去下十里,太山下。夫天之高下,犹人之察太山也。平正,四方中央高下皆同,今望天之四边若下者,非也,远也。非徒下,若合矣。

  儒者或以旦暮日出入为近,日中为远;或以日中为近,日出入为远。其以日出入为近,日中为远者,见日出入时大,日中时小也。察物近则大,远则小,故日出入为近,日中为远也。其以日出入为远,日中时为近者,见日中时温,日出入时寒也。夫火光近人则温,远人则寒,故以日中为近,日出入为远也。二论各有所见,故是非曲直未有所定。如实论之,日中近而日出入远,何以验之?以植竿於屋下,夫屋高三丈,竿於屋栋之下,正而树之,上扣栋,下抵地,是以屋栋去地三丈。如旁邪倚之,则竿末旁跌,不得扣栋,是为去地过三丈也。日中时,日正在天上,犹竿之正树去地三丈也。日出入,邪在人旁,犹竿之旁跌去地过三丈也。夫如是,日中为近,出入为远,可知明矣。试复以屋中堂而坐一人,一人行於屋上,其行中屋之时,正在坐人之上,是为屋上之人,与屋下坐人相去三丈矣。如屋上人在东危若西危上,其与屋下坐人相去过三丈矣。日中时犹人正在屋上矣,其始出与入,犹人在东危与西危也。日中,去人近,故温,日出入,远,故寒。然则日中时日小,其出入时大者,日中光明故小,其出入时光暗故大,犹昼日察火光小,夜察之火光大也。既以火为效,又以星为验,昼日星不见者,光耀灭之也,夜无光耀,星乃见。夫日月,星之类也。平旦、日入光销,故视大也。

  儒者论日旦出扶桑,暮入细柳。扶桑,东方地;细柳,西方野也。桑、柳,天地之际,日月常所出入之处。问曰:岁二月八月时,日出正东,日入正西,可谓日出於扶桑,入於细柳。今夏日长之时,日出於东北,入於西北;冬日短之时,日出东南,入於西南,冬与夏日之出入,在於四隅,扶桑、细柳,正在何所乎?所论之言,犹谓春秋,不谓冬与夏也。如实论之,日不出於扶桑,入於细柳。何以验之?随天而转,近则见,远则不见。当在扶桑、细柳之时,从扶桑、细柳之民,谓之日中之时,从扶桑、细柳察之,或时为日出入。〔皆〕以其上者为中,旁则为旦夕,安得出於扶桑,入细柳?儒者论曰:“天左旋,日月之行,不系於天,各自旋转”。难之曰:使日月自行,不系於天,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当日月出时,当进而东旋,何还始西转?系於天,随天四时转行也。其喻若蚁行於硙上,日月行迟天行疾,天持日月转,故日月实东行而反西旋也。

  或问:“日、月、天皆行,行度不同,三者舒疾,验之人、物,〔何〕以〔为〕喻?”曰:天,日行一周。日行一度二千里,日昼行千里,夜行千里,〔骐骥〕昼日亦行千里。然则日行舒疾,与〔骐骥〕之步,相似类也。月行十三度,十度二万里,三度六千里,月一〔日〕〔一〕夜行二万六千里,与晨凫飞相类似也。天行三百六十五度,积凡七十三万里也,其行甚疾,无以为验,当与陶钧之运,弩矢之流,相类似乎?天行已疾,去人高远,视之若迟,盖望远物者,动若不动,行若不行。何以验之?乘船江海之中,顺风而驱,近岸则行疾,远岸则行迟,船行一实也,或疾或迟,远近之视使之然也。仰视天之运,不若〔骐骥〕负日而驰,〔比〕〔日〕暮,而日在其前,何则?〔骐骥〕近而日远也。远则若迟,近则若疾,六万里之程,难以得运行之实也。

  儒者说曰:“日行一度,天一日一夜行三百六十五度,天左行,日月右行,与天相迎。”问:日月之行也,系著於天也,日月附天而行,不〔自〕行也。何以言之?《易》曰:“日月星辰丽乎天,百果草木丽於土。”丽者,附也。附天所行,若人附地而圆行,其取喻若蚁行於上焉。问曰:“何知不离天直自行也?” 如日能直自行,当自东行,无为随天而西转也。月行与日同,亦皆附天。何以验之?验之〔以〕云。云不附天,常止於所处,使不附天,亦当自止其处。由此言之,日行附天明矣。

  问曰:“日,火也。火在地不行,日在天,何以为行?”曰:附天之气行,附地之气不行。火附地,地不行,故火不行。难曰:“附地之气不行,水何以行? ”曰:水之行也,东流入海也。西北方高,东南方下,水性归下,犹火性趋高也。使地不高西方,则水亦不东流。难曰:“附地之气不行,人附地,何以行?”曰:人之行,求有为也。人道有为,故行求。古者质朴,邻国接境,鸡犬之声相闻,终身不相往来焉。难曰:“附天之气行,列星亦何以不行?”曰:列星著天,天已行也,随天而转,是亦行也。难曰:“人道有为故行,天道无为何行?”曰:天之行也,施气自然也,施气则物自生,非故施气以生物也。不动,气不施,气不施,物不生,与人行异。日月五星之行,皆施气焉。

  儒者曰:“日中有三足乌,月中有兔、蟾蜍。”夫日者,天之火也,与地之火无以异也。地火之中无生物,天火之中何故有乌?火中无生物,生物入火中,燋烂而死焉,乌安得立?.夫月者,水也水中有生物,非兔、蟾蜍也。 兔与蟾蜍久在水中,无不死者。日月毁於天,螺蚌汨於渊,同气审矣,所谓兔、蟾蜍者,岂反螺与蚌邪?且问儒者:乌、兔、蟾蜍死乎?生也?如死,久在日月,燋枯腐朽。如生,日蚀时既,月晦常尽,乌、兔、蟾蜍皆何在?夫乌、兔、蟾蜍,日月气也,若人之腹脏,万物之心膂也。月尚可察也,人之察日无不眩,不能知日审何气,通而见其中有物名曰乌乎?审日不能见乌之形,通而能见其足有三乎?此已非实。且听儒者之言,虫物非一,日中何为有乌,月中何为有“兔”、“蟾蜍” ?

  儒者谓:“日蚀、月蚀也”。彼见日蚀常於晦朔,晦朔月与日合,故得蚀之。夫春秋之时,日蚀多矣。《经》曰:“某月朔,日有蚀之”。日有蚀之者,未必月也。知月蚀之,何讳不言月?说日蚀之变,阳弱阴强也,人物在世,气力劲强,乃能乘凌。案月晦光既,朔则如尽,微弱甚矣,安得胜日?夫日之蚀,月蚀也。日蚀,谓月蚀之,月谁蚀之者?无蚀月也,月自损也。以月论日,亦如日蚀,光自损也。大率四十一二月,日一食,百八十日,月一蚀,蚀之皆有时,非时为变,及其为变,气自然也。日时晦朔,月复为之乎?夫日当实满,以亏为变,必谓有蚀之者,山崩地动,蚀者谁也?或说:“日食者,月掩之也,日在上,月在下,障於〔月〕之形也。日月合相袭,月在上日在下者,不能掩日。日在上,月在日下,障於日,月光掩日光,故谓之食也,障於月也,若阴云蔽日月不见矣。其端合者,相食是也。其合相当如袭〔璧〕者,日既是也。”日月合於晦朔,. 天之常也。日食,月掩日光,非也。何以验之?使日月合,月掩日光,其初食崖当与旦复时易处。假令日在东,.月在西,月之行疾,东及日,掩日崖, 须臾过日而东,西崖初掩之处光当复,东崖未掩者当复食。今察日之食,西崖光缺,其复也,西崖光复,过掩东崖复西崖,谓之合袭相掩障,如何?

  儒者谓:“日月之体皆至圆”。彼从下望见其形,若斗筐之状,状如正圆,不如望远光气,气不圆矣。夫日月不圆,视若圆者,〔去〕人远也。何以验之?夫日者,火之精也;月者,水之精也。在地,水火不圆;在天水火何故独圆?日月在天犹五星,五星犹列星,列星不圆,光耀若圆,去人远也。何以明之?春秋之时,星霣宋都,就而视之,石也,不圆。以星不圆,知日月五星亦不圆也。

  儒者说日及工伎之家,皆以日为一。禹、〔益〕《山海经》言日有十,在海外东方有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浴沐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淮南书》又言:“烛十日。尧时十日并出,万物焦枯,尧上射十日。”以故不并一日见也。世俗又名甲乙为日,甲至癸凡十日,日之有十,犹星之有五也。通人谈士,归於难知,不肯辨明。是以文二传而不定,世两言而无主。诚实论之,且无十焉。何以验之?夫日犹月也,日而有十,月有十二乎?星有五,五行之精,金、木、水、火、土各异光色。如日有十,其气必异。今观日光无有异者,察其小大前後若一。如审气异,光色宜殊;如诚同气,宜合为一,无为十也。验日阳遂,火从天来,日者、大火也,察火在地,一气也,地无十火,天安得十日?然则所谓十日者,殆更自有他物,光质如日之状,居汤谷中水,时缘据扶桑,禹、益见之,则纪十日。数家度日之光,数日之质,刺径千里,假令日出是扶桑木上之日,扶桑木宜覆万里,乃能受之。何则?一日径千里,十日宜万里也。天之去人万里余也,仰察之,日光眩耀,火光盛明,不能堪也。使日出是扶桑木上之日,禹、益见之,不能知其为日也。何则?仰察一日,目犹眩耀,况察十日乎?当禹、益见之,若斗筐之状,故名之为日。夫火如斗筐,望六万之形,非就见之,即察之体也。由此言之,禹、益所见,意似日非日也。天地之间,物气相类,其实非者多。海外西南有珠树焉,察之是珠,然非鱼中之珠也。夫十日之日,犹珠树之珠也,珠树似珠非真珠,十日似日非实日也。淮南见《山海经》,则虚言真人烛十日,妄纪尧时十日并出。且日,火也;汤谷,水也。水火相贼,则十日浴於汤谷,当灭败焉。火燃木,扶桑,木也,十日处其上,宜燋枯焉。今浴汤谷而光不灭,登扶桑而枝不燋不枯,与今日出同,不验於五行,故知十日非真日也。且禹、益见十日之时,终不以夜,犹以昼也,则一日出,九日宜留,安得俱出十日?如平旦日未出,且天行有度数,日随天转行,安得留扶桑枝间,浴汤谷之水乎?留则失行度,行度差跌,不相应矣。如行出之日与十日异,是意似日而非日也。

  《春秋》“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中恆星不见,星如雨。”《公羊传》曰 “如雨者何?非雨也。非雨则曷为谓之如雨?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不修《春秋》者,未修《春秋》时《鲁史记》,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君子者,孔子,孔子修之曰“星霣如雨”孔子之意,以为地有山陵楼台,云不及地尺,恐失其实,更正之曰如雨。如雨者,为从地上而下,星亦从天霣而复,与同,故曰如。夫孔子虽云不及地尺,但言如雨,其谓霣之者,皆是星也.孔子虽定其位,著其文,谓霣为星,与史同焉。 从平地望泰山之巅,鹤如乌,乌如爵者,泰山高远,物之小大失其实。天之去地六万余里,高远非直泰山之巅也;星著於天,人察之,失星之实,非直望鹤乌之类也。数等星之质百里,体大光盛,故能垂耀,人望见之,若凤卵之状,远失其实也。如星霣审者天之星霣而至地,人不知其为星也。何则?霣时小大,不与在天同也。今见星霣如在天时,是时星霣也;非星,则气为之也。人见鬼如死人之状,其实气象聚,非真死人。然则星之形,其实非星。孔子云正霣者非星,而徙,正言如雨非雨之文,盖俱失星之实矣。《春秋左氏传》:“四月辛卯,夜中恆星不见,夜明也;星霣如雨,与雨俱也。”其言夜明,故不见,与《易》之言日中见斗相依类也。日中见斗,幽不明也;夜中星不见,夜光明也。事异义同,盖其实也。其言与雨俱之集也。夫辛卯之夜明,故星不见,明则不雨之验也,雨气阴暗安得明?明则无雨,安得与雨俱?夫如是言与雨俱者非实,且言夜明不见,安得见星与雨俱?又僖公十六年正月戊申,霣石於宋五,《左氏传》曰:“星也。”夫谓霣石为星,则霣谓为石矣。辛卯之夜,星霣,为星,则实为石矣。辛卯之夜,星霣如是石,地有楼台,楼台崩坏。孔子虽不合言及地尺,虽地必有实数,鲁史目见,不空言者也,云与雨俱,雨集於地,石亦宜然。至地而楼台不坏,非星明矣。且左丘明谓石为星,何以审之?当时石霣轻然。何以其从天坠也?秦时三山亡,亡〔者〕不消散,有在其集下时必有声音,或时夷狄之山,从集於宋,宋闻石霣,则谓之星也。左丘明省,则谓之星。夫星,万物之精,与日月同。说五星者,谓五行之精之光也。五星众星同光耀,独谓列星为石,恐失其实。实者,辛卯之夜,霣星若雨而非星也,与彼汤谷之十日,若日而非日也。

  儒者又曰:“雨从天下”,谓正从天坠也。如〔实〕论之,雨从地上,不从天下,见雨从上集,则谓从天下矣,其实地上也。然其出地起於山。何以明之?《春秋传》曰:“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遍天下,惟太山也。”太山雨天下,小山雨一国,各以小大为近远差。雨之出山,或谓云载而行,云散水坠,名为雨矣。夫云则雨,雨则云矣,初出为云,云繁为雨。犹甚而泥露濡污衣服,若雨之状。非云与俱,云载行雨也。或曰:“《尚书》曰:‘月之从星,则以风雨。’《诗》曰:“月丽於毕,俾滂沲矣。”二经咸言,所谓为之非天,如何?” 夫雨从山发,月经星丽毕之时,丽毕之时当雨也。时不雨,月不丽,山不云,天地上下自相应也。月丽於上,山烝於下,气体偶合,自然道也。云雾,雨之征也,夏则为露,冬则为霜,温则为雨,寒则为雪。雨露冻凝者,皆由地发,不从天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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