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城角陷吓坏痴情客 刀头落惊醒梦中人

  词曰:
  惨惨秋风起,萧萧落叶声。金钱堂下气难平,心内凄凉,深悔位公卿。
  雾掩甘棠镇,云迷华胥城。刀头过处拟重生,羞见寒酸,形象一书生。
  ——右调《风蝶令》。

  话说如玉听得说放了二子,杀了展其才,才放开了怀抱;又听得说着他领兵,不由的微笑了一笑。公主道:“主上若着你领兵,不知邯郸人马,比当年槐阴人马强弱何如?”

  如玉道:“你问及此,我又想起当年的冷老先生来了。我现在着他第二联柬帖,内中必是为这一件事。只用我到那里拆开一看,任凭他天兵神将,定杀他个片甲不回。”

  公主道:“主上待你我甚是刻薄,不及我父王十分之一。他如今又有用你的时候。此番得胜回来,也教他知道你的利害,不是白受他的爵禄。”

  正说着,家丁报道:“王爷的令旨到了。”

  如玉即忙出去接旨,原来是封密札。如玉拜受毕,拆开一看,不过是着他速刻起身,领兵平邯郸的话语,加着些安慰劝赏的言语。如玉到里面,将书字着公主看了,吩咐家丁们收拾行李,即刻入朝。

  公主道:“你这一去,要处处小心。两军阵前,不是儿戏的,只愿你早早奏捷回来,免我悬计。”

  如玉道:“公主只管放心,不是我温某夸口说,管保马到成功。”

  公主令左右安放酒席,与如玉送行。夫妻叙说了许多话,如玉才告辞起身,公主直送到大门内方回。

  如玉带领家丁,连夜奔驰,至四鼓时分,到华胥城下。管门官早在此等候,入城到了朝中,不想国王还与众文武在勤政殿秉烛等候。见如玉到来,亲自下殿迎接。如玉先叩谢赦免逆党之罪,国王连忙扶起道:“父子之间尚有意外事体,何况亲戚?”

  拉着如玉的手儿,命如玉坐在一旁,细说:“步登高背恩叛乱,勾通敌国。今早已差白虎等领三万人马,保守金钱镇城池,少不得还要劳顿驸马一行。得胜回来,寡人断不惜茅土之封,以报大功。”

  如玉道:“此皆臣子职分应为之事,敢言劳顿。臣此去,大要胜有六七,定将步登高生擒活拿,到要问他,国家高爵厚禄,子孙世袭,还有什么亏负他处?他敢勾通外寇,背叛主上!”

  国王大喜道:“卿若将步登高生擒活拿,来见寡人,实寡人之至愿也。”

  吩咐近侍:“与驸马排宴。”

  如玉道:“强寇在境,非人臣饮啖之时。臣此刻就起身,未知主上发多少人马?”

  国王道:“白虎、赤心已带去三万。寡人又挑选了四万人马,在东门外等候。”

  如玉道:“人马四万,足而又足。”

  立即站起,到大营里去。国王那里肯依,定要如玉吃了便宴,同文武送出城门,方才回朝。

  如玉到营内,已是天明时候,也无暇看验人马,止将众将按花名册点了一遍,即令放炮起营。人马行了三十余里,探子报道:“昨日赤、白二将军领兵到金钱镇,贼将铁里模糊凶勇异常,被他鞭打了数员战将,赤、白二将军迎敌不住,幸亏城内镇将发兵,接应入城去了。到伤了二三千人马。刻下攻城甚急,求元帅早些相救!”

  如玉听了,催兵急行,到金钱镇城前。

  铁里模糊也不交战,立刻将人马退去,让如玉进城。如玉见敌人避去,只道他有些怕意,也不遗将追杀,也不在城外安营,做内外互应,为椅角之势。见金钱镇城池颇大,遂带兵一齐入城。到镇城帅府刚才坐下,便听得人声潮涌,火炮连天。小军报道:“贼兵已将城四面围了。”

  如玉吩咐各门添兵谨守,准备攻城,随传众将议事。众将俱入帅府参谒。如玉向赤心、白虎再三致谢日前之事,命二将坐于两旁,共商退敌之策。白虎道:“贼兵与我兵多寡相较,看来也差不多。兵书云:‘十围五攻。’今他敢于围城,是铁里模糊自恃勇猛,元帅可设法拿住此人,余俱不足道也。”

  如玉道:“容某想一良策。”

  说罢,退入后堂,吩咐家丁排设香案,将第二联柬帖供在桌子中间,大拜了四拜,”

  将柬帖拆开一看,上写道:“邯郸国大将铁里模糊,智勇兼全,驸马宜速想妙策退之,冷某实无计可施。此嘱。”

  如玉看罢,大惊道:“这冷先生不成话了!这是甚么时候,甚么地方,才教我想妙策退敌?都是不管人死活的话说,这还了得!”又想道:“或者是太监将此帖抵换了害我。”

  再细细观看,还是于冰手笔,与前帖字画一般,心中越发着慌。又将他贴身两个内官叫来,问道:“我这两封柬帖,通是交与你二人收管,为什么将我的抵换了?”

  两个内官一齐跪倒道:“此帖二三十年,总在公主卧房炕柜内锁着,钥匙又是公主收管。当年破马如龙时拆了一个,这一个是得胜回时,奴辈同驸马当面交与公主收存。此番又是公主亲手交与奴辈二人,还再三叮嘱,惟恐遗失。且匣儿外,又加着公主亲笔封条,如何就有人抵换?”

  如玉喝退二人,又想道:“冷先生是个爱干净的人儿,必是我与公主行房事,得罪了他,故意儿惊吓我。我若诚心拜祷他老人家,定将前言改换,亦未敢定。”

  于是又将帖儿供放在桌上,旁边又摆放了笔砚,然后恭恭敬敬,复又叩拜。扒伏在地下,有一杯滚茶时候。惟恐早起来冲破,于是慢慢的站起来,将帖儿又恭恭敬敬,取在手内一看,还是头前那几句话,一个字也未改。如玉呆了一会,将那帖儿拍了几下,大恨道:“冷于冰,你坑杀我了!”

  拉过把椅子来,坐在一边,垂头丧气,和中了疯痰的一样。

  猛听得鼓声如雷,火炮连天,震撼的屋瓦俱动。家丁们报入来说:“贼兵此刻攻城甚急,西门城角已被贼兵攻陷,恐怕杀入城来,诸将俱在那边抢护,军政司着速请驸马示下!”

  如玉听了,举止失错,心上乱跳起来,向家丁道:“万一贼兵入城,兵将是各顾性命,靠不上的。你们好生保护着我,跑得出城去,就有几分生路了。”

  又听得喊杀之声,无异江翻海倒,只吓的面如死灰,止教打听贼兵入城没有。少刻,火炮声息,喊杀停止,家丁们报入来说:“西门城角,亏得众将齐心,且战且修,已糊补完妥,贼兵俱退入营中去了。”

  如玉心内才略略的太平些,连饭也不吃,也不与诸将会议,独自思想退敌之策。想到四鼓时分,一策也想不出,觉得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没奈何,将赤心、白虎二将连夜请入后堂,商议破敌妙计。二将议论了好半晌,俱无高见,三人坐到天明。

  探事的报道:“贼将见攻城不下,于昨夜四鼓时候,分兵两路:步登高领大兵一枝,从东路杀向本国;铁里模糊领大兵一枝,从西路杀向本国。如今城外,四面一无所有,祈元帅定夺!”

  如玉大惊道:“此话果是真么?”

  探子道:“小人打听的至真、至确!元帅不妨差人再去探听。”

  如玉探手,探子退去。

  须臾,家丁传报:“请将禀见!”

  如玉坐了大堂,众将参见毕,说道:“刻下分遣人打探,周城二十余里,四面无一个贼兵,系铁里模糊分东西两路杀奔我国去了。”

  如玉道:“国家乃根本之地,理合回兵救援。”

  白虎道:“就只怕是铁里模糊奸计。世上那有个坚城重兵在后,他敢带兵直入我国?假如我国发动人马,元帅遣将从后追杀,他岂不是个腹背受敌么?”

  赤心道:“铁里模糊不过人强马壮,力大鞭沉,刻下诸将中没有他的对手,究系一勇之夫。他晓得用兵为何物?白将军真是过虑。依小将主见,我与白将军各领兵一万五千,也分东西二路,追杀下去。若本国遣人马御敌,便胜有八九。元帅可在城中整顿人马,俟铁里模糊败回此地,元帅可领兵截杀,断他归路。”

  众将可在城中整顿人马,俟铁里模糊败回此地,元帅可领兵截杀,断他归路。”

  众将道:“赤将军所见极高,元帅该照此遣行。”

  只见诸将中一人,大叫曰:“不可,不可!”

  众视之,乃左护军副总兵王者辅也。如玉道:“总兵有何高见?”

  王者辅道:“铁里模糊鬼诈百出,并非一勇之夫。今白将军所言,甚合兵家正理。世安有坚城重兵在后,而敢直入人国者?依小将看来,他因城中兵势众多,断断不能攻拔,因此虚张声势,说是分兵两路,杀奔本国;究竟他的人马,俱在城外远远埋伏。我兵一动,则军势已分,他必来攻打城池。待得我兵回救时,此城已为他有。此显而易见之情也。依小将主见,当将计就计行事,只管着赤、白二将军带兵出城,分东西竟趋本国,却不可走远;听得城外火炮响时,便知是铁里模糊攻城,白、赤二将军可于东西两路杀回,元帅遣将分兵,从四门杀出,此反客为主之计也。胜有八九,未知元帅以可否?”

  如玉道:“你敢保铁里模糊不领兵到国中去么?”

  王者辅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此用兵之常法也。小将以情理窥夺,他不必不敢杀奔本国,至言‘保’之一字,未敢妄为担当。”

  如玉道:“何如?吾固知汝不敢保也。大要一人之见,多出偏执;众人皆同,方为公是公非。今众将皆以赤将军言为善,时不可失,二位将军可速点三万人马起行。”

  说罢,二将领兵,分两路回本国去了。

  少刻,探子又来报道:“佳梦关贼兵于昨晚三鼓,与铁里模糊会合,一同向咱国杀去。打听得关中止有偏将一员,五百贼兵镇守,那边望元帅速刻发兵。”

  如玉向众将道:“佳梦关离此多少里?”

  众将道:“二十五里。”

  如玉道:“若得佳梦关,则邯郸人马皆釜中之鱼,永无生路矣。这须留一半人马守此城,本帅领一半人马取此关。铁里模糊若败回,可领兵截杀,我在佳梦关阻他的归路。”

  于是留将守城,自己带了一万人马奔佳梦关。及至到了关下,寂无一人。如玉着众将督兵攻关,猛听得关墙上一声大炮,只见旗帜森列,刀枪如林,一员将站在关上,执手躬身,笑说道:“老亲翁大人请了,小侄正有许多心上话要说。”

  如玉视之,却正是步登高,不由的大怒,骂道:“你这狗子,还有何面目与我说话?”

  步登高道:“老伯不必破口辱我,我也是为昏君逼迫使然。今日老伯已中铁元帅调虎离山之计,金钱镇城池已不保矣。舍妹现在尊府,我理合指一条明路:老伯快领人马从此关南路回国,若还回金钱镇,只怕性命不保。”

  如玉越发大怒,道:“这狗子满口胡说!”

  吩咐众军攻关。话未完,只见关上一声梆子响,矢石如雨点一般,打将下来,众军立脚不住,纷纷倒退。如玉此时情知中计,又恐失了金钱镇,急急领兵回走,步登高亦不追赶。

  及至走到金钱镇城下,见城上兵将如云,旗号都是邯郸国字样。如玉看了大惊失色,正欲问众将原故,只见城后来了一将,带领人马杀来。如玉遣将对敌,又听得城头上一声大炮,四门齐开,闯出无数人马。如玉率众且战且走,欲回本国,刚走到倩女坡,看追兵渐远,败兵陆续跟来,心里说道:“虽出虎穴,将何面目去见国王同满朝文武?”

  正想算间,又听得坡后面战鼓如雷,转出一枝人马,从对面迎来。一将当先,和黑煞天神一般,看来甚是凶猛。但见:戴一顶铁幞头,穿一身乌金甲。面方有棱,鬓短若刺。广额浓眉,隐隐然杀气横飞;豹眼鹰准,耽耽乎奇谋叵测。鼻凹处,山根全断;唇卷起,二齿齐掀。有须无髭,宛疑大力金刚临凡;既黑且麻,错比黑虎玄坛降世。左悬铜胎铁杞角稍弓,右插穿杨透骨狼牙箭。手提一对水磨竹节鞭,身骑一匹蹄雪乌骓马。

  众将视之,乃铁里模糊也。只见他大声喝道:“温驸马不降,欲走何地?”

  如玉听得众将说是铁里模糊,早吓的面目失色,那里还说得出话来!忽见旁边一将大叫道:“此时四面皆是贼兵,我等当舍命杀出,保护驸马回国。”

  众将听毕,各催战马迎敌。那铁里模糊两条鞭神出鬼没,打的众将纷纷落马。

  后面邯郸国的大队齐来,喊一声,将如玉围在中间。那铁里模糊舞鞭直入,一伸手将如玉提过鞍桥。众将见主将被擒,一个个降的降,跑的跑,与滚汤鳅鳝一般,四下里乱挺。

  铁里模糊将如玉拿至城中,升了大堂坐下,吩咐:“将温驸马绑来见我!”

  此时温如玉肝崩肠断,心里想着:“身为驸马,位至公侯,已届望六之年,今日丧师辱国,被贼寇擒住,就总然侥幸回国,还有什么滋味?到不如速死,博个身后清名,与子孙留个将来的富贵。”

  主意定了,遂大模大样,走上堂来,到背着站在一边。那铁里模糊连忙喝退军士,亲自下来,与如玉解去绳锁,扶如玉坐在正中椅上,自己朝着如玉打了一躬,然后坐在下面椅上,笑说道:“久仰驸马威名,只恨无由相会。今日叨蒙光降,小将有许多衷肠要告诉驸马,未知驸马肯听信否?”

  如玉道:“辱国之人,死有余辜,既被擒拿,斩杀由你。我和你有何衷肠可说?”

  正言间,小军报道:“华胥国两路人马俱回,现在城外驻扎。”

  铁里模糊道:“吩咐众将不必交战,可谨守城池,我自有道理。”

  小军去了。铁里模糊又道:“驸马不必性急,容小将细禀。日前令亲步将军,与小将备道驸马原委,言华胥老国王在世时,待驸马最厚。自这小国王临御以来,夺驸马地土,削驸马兵权;凡驸马亲戚在仕途者,调遣革除,百不存一;止留甘棠一岭,让驸马糊口,全不念平定槐阴国大功,亦且杀害之心,时存腹内。就是令亲此番举动,也是为驸马不平使然。常言道的好:君知我则报君,友知我则报友。大丈夫处世,要磊磊落落,恩怨分明,不可龌龌龊龊,拘持小节。驸马若肯降顺我国,华胥国将帅那一个不是驸马麾下旧人?号令一下,无不归心。那时得了华胥,事事惟驸马所欲,就做华胥国王,亦无不可。若怕我主上以二心相待,俺主上也有个公主,小字丽春,他今年才一十八岁,生得才色双绝,小将为媒,与驸马偕百年姻眷,安见我邯郸国之公主不及华胥国之公主也?刻下华胥军将,现在城外安营,听候驸马动静,驸马若肯同小将上城,晓谕他们投降,便是驸马开国第一件功劳,小将情愿做一偏将,任驸马统领大兵征进,未知驸马意见何如?”

  如玉听得有华胥人马在城下,知是赤、白二将回来,便佯应道:“既承元帅美意作成,小弟亦何难再做个驸马,享下半世的荣华?”

  铁里模糊听了,大喜道:“这事都交在小将身上,主上无不依从。”

  如玉道:“我此刻就与元帅上城。”

  铁里模糊欢喜道:“驸马真爽快豪杰也。”

  左右牵过马来,两人上了城。遥见七八里以外,有座营盘,铁里模糊用手指道:“此即华胥国军营也。”

  如玉道:“元帅可差人到华胥营中,述我话,请赤、白二将军城下相会。”

  没有顿饭时候,早将二将请来,各带人马屯聚城下。如玉便大声叫道:“赤、白二将军,我温某有话说!”

  只见二将策马走出门旗外。如玉道:“我温某已被擒拿,断无生理!二将军人马单弱,可速速回去,启知主上,起顷国人马,与我报仇!再说与我两个儿子,尽心报国!”

  话未完,铁里模糊叱道:“竖子焉敢卖吾!”

  拔刀向如玉便砍。刀头落处,如玉大叫了一声,惊出一身冷汗。

  睁眼看时,在个小木头牌坊下,头朝东,脚朝西,就地睡着。心下惊疑道:“我怎么到这个地方?”

  急用手将脖项一摸,头还好端端在上面。连忙扒起,四下里一望,原来是个破碎花园,也有几间前歪后倒的亭台,也有几十棵树木,还有几块山子石,也都是七零八落的乱堆着。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仍是当年做秀才的穿着,并不是锦袍锈甲。心中大为怪异,回头一看,背后有带红墙,像个庙宇的光景;南边一带,都是些菜畦子;西南上有两个人,在那里打水浇菜。不由的鬼念道:“想是我被铁里模糊斩首,魂魄流落在此地么?”

  又想道:“怎么被他一刀,杀的衣服也更换了,胡须也杀没了,难道做驸马的不是我么?”

  用手在脸上加力一拧,觉得甚是疼痛。又想道:“还知疼痛,必不是鬼。”

  再抬头将那木牌坊一看,上面有几个字,颜色也都剥落了,隐隐的是“大觉园”三个字,下面小字,是“悟本禅师立”。

  如玉道:“这是个和尚的园子无疑了。”

  站起来,向那两个浇畦子的人高叫道:“那种畦子的过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听听得那两个人内中有一个说道:“你看这个失了魂的小厮,从早起跑入我们园子里来,在地下放倒头睡了半天,此刻冒冒失失的站起,又拿官腔叫唤起我们来了。他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儿!”

  又听得那一个道:“不要理他。”

  如玉句句听得明明白白。心下狐疑道:“怎么他说我今早才来的?”

  慢慢走到两人面前,陪了个笑脸,举手问道:“敢问二位,我是几时到这园子里睡觉的?”

  那两个人见他换了官腔,谦恭起来,也就启转面孔,笑应道:“相公是今日早饭后来的。入了我们这园子,躺倒就睡。我们这伙计见睡的功夫大了,到要叫起你来。我估料你必是走路辛苦,就没教他惊动你,不料你就睡到这时候。”

  如玉道:“我果然是今早才来的么?”

  那人将如玉看了一眼,也不回答,又浇起他的菜畦子来了。

  如玉呆了好半晌,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履,不禁失声道:“呵呀!三十余年,多少的事业,不料是一场大梦!冷于冰许我有天大的富贵,原来如此!这冷于冰也不成个冷于冰了。我到要问问他去!”

  又想着是从御史朱文炜家出门,张华还在他家里,冷于冰临行与了我一首符,并两个柬帖,用手从怀内取出,仔细观看,符还如故。再看两个柬帖,俱是封口未拆,急急的拆开一看,内中只有两块白纸,一字俱无。如玉看罢,不由的心中大怒,将一符两帖,扯了个粉碎,口里说道:“冷于冰,你耍人太不近情理了!”

  怒了一会,复留神将那园子一看,见牌坊前面有一座小门楼儿,一步步走到门外一望,都是些小户人家居住,土房颇多,树木园子更多。又向东一望,依稀记得是来路,回想那梦中境况,不由的伤感起来。

  正是:
  身为将相荣无比,一但成擒亦可怜。
  命丧刀头魂附体,犹疑今日是当年。

上一章 > 目录 < 下一章
推荐古籍
论语 三字经 三国演义 大学章句集注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三国志 史记 三侠五义 三十六计 三命通会 三略 三遂平妖传 世说新语 东京梦华录 东周列国志 东游记 东观奏记 中庸 中论 中说 九州春秋 九章算术 书目答问 乾坤大略 了凡四训 二刻拍案惊奇 云笈七签 五代史阙文 五代新说 五灯会元 亢仓子 人物志 仪礼 传习录 伤寒论 伯牙琴 何典 何博士备论 佛国记 便宜十六策 僧伽吒经 僧宝传 儒林外史 儿女英雄传 元史 公孙龙子 公羊传 六祖坛经 六韬 兵法二十四篇 农桑辑要 冰鉴 列女传 列子 刘公案 刘子 初刻拍案惊奇 前汉演义 剪灯新话 北史 北史演义 北游记 北溪字义 北齐书 匡谬正俗 医学源流论 十七史百将传 十二楼 十六国春秋别传 千字文 千金方 华严经 华阳国志 南北史演义 南史 南史演义 南游记 南越笔记 南齐书 博物志 历代兵制 反经 古今谭概 古画品录 史通 司马法 后汉书 后汉演义 后西游记 吕氏春秋 吴子 吴船录 吴越春秋 周书 周易 周礼 呻吟语 唐传奇 唐才子传 唐摭言 商君书 商君书 喻世明言 四十二章经 四圣心源 园冶 困学纪闻 围炉夜话 国语 圆觉经 地藏经 增广贤文 墨子 声律启蒙 夜航船 大唐创业起居注 大唐新语 大唐西域记 大戴礼记 天工开物 天玉经 太平广记 太平御览 太玄经 太白阴经 夷坚志 奇经八脉考 奉天录 女仙外史 子夏易传 孔子家语 孙子兵法 孙膑兵法 孝经 孟子 孽海花 宋书 宋史 官场现形记 宣室志 容斋随笔 封神演义 将苑 尉缭子 小五义 小八义 小窗幽记 尔雅
版权所有©一直查   网站地图 闽ICP备20012346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