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温如玉卖房充浪子 冷于冰泼水戏花娘

  词曰:
  嫖最好,密爱幽欢情袅袅。恨杀银钱少。
  无端欣逢契友,须索让他交好。倾倒花瓶人去了,水溢花娘恼。
  ——右调《长命女》。

  话说温如玉在郑三家当嫖客,也顾不得他母亲服制未满,人情天理上何如,一味里追欢取乐。却好他与金钟儿,正是棋逢对手,女貌郎才。两个人枕边私语,被底鸳鸯,说不尽恩情美满,如胶似漆。就是这苗秃,虽然头秃,于温存二字上,甚是明白。 玉磬儿虽不爱他,却也不厌恶他。两个人各嫖了三夜。

  如玉打算身边只有十二两六钱来的银子,主仆上下茶饭,以及牲口草料,俱系郑三早晚措办,若再住几天,作何开发?花过大钱的人,惟恐被人笑话;就将那十二两程仪,做了他与苗秃的嫖资;剩下盘费银六钱,赏了打杂儿的;要与郑三说明,告辞起身。苗秃子私心,还想嫖几天,怎当得如玉执意要回去?

  郑三家两口子,虽然款留,也不过虚尽世情;知他银子已尽,住一天,是一天的盘搅。这金钟儿心爱如玉,那里肯依?又留的住了两天,相订半月后就来,方准回家。玉磬儿怕叔婶怪他冷淡客人,也只得与苗秃叮咛后会。临行时,金钟儿甚是作难,和如玉相嘱至再方别。

  两人在路上,不是你赞金钟,就是我夸玉磐,直说笑到泰安。一到家,就催苗秃去泰安寻买房子的人。来来往往,也有人看过几次;争多嫌少,总不能成。苗秃子内外作合,鬼混了二十多天,还是木行里买,言明连砖瓦石条,与如玉一千四百两,苗秃子暗吃着一百五十两。如玉定要一千六百两,苗秃子急得了不得,时时劝如玉道:“你要看破些罢,如今的时候艰难,耽隔了这个机会,将来不但一千四,就是一千二,还怕没人出哩!我倒满心里着你卖一万银子,其如势不能行何?难道我不向你,倒向外人不成?”

  如玉被他缠不过,又减要了五十两。

  正在争论之际,只见张华入来说道:“试马坡的郑三,差人请大爷来了。还有两封书字,一封是与苗三爷的。”

  如玉接在手内,拆开和苗秃子笑着同看。见一张红纸上,写着绝句一首道:

  莲花池畔倚回廊,一见莲花一恨郎。郎意拟同荷上露,藕丝不断是奴肠。

  傍边又写着三个大字:“你快来。”

  上写“书请温大爷移玉”;下面落着名字,是“辱爱妾金钟儿具”。书内又有小荷包一个,装着个珐琅比目鱼儿;闻了闻,喷鼻儿香。又拆开苗秃书字,上面也是一首绝句,写道:

  君头光似月,见月倍伤神。寄与头光者,应怜月下人。

  傍写“俚句呈政可意郎苗三爷知心”;下写“薄命妾玉磬儿摇尾”。

  如玉看了,笑的前仰后合,不住的叫妙不绝。苗秃子将诗扯了个粉碎,掷于地下。如玉见他面红耳赤,动了真怒,也就不好意思再笑了。向苗秃道:“我们还得与他一封回字。”

  苗秃子一声儿不言语。如玉又问,苗秃道:“我无回字。”

  如玉道:“和你商酌:这来的人,难道教他空手回去?我意思与他一两银子,你看何如?”

  苗秃道:“一两的话,亏你也说的出来!至少与他一百两,才像做过总督家的体统。”

  如玉道:“你这没好气,在我身上煞放怎么?”

  苗秃道:“你在嫖场中,不知经历了多少,像这一行的人来,不过与他一顿饭吃,十分过意不去,与他三二百盘费钱;若东的一两,西的一两,他们吃着这个甜头儿,婊子本不愿意与我们写书字,他还恳求的教写。你头一次与过一两,后一次连五钱也不好拿出。况日日支应亡八家的差人,也嫌晦气。打发的少不如意,他回去就有许多不好的话说。”

  如玉也不回答,一面吩咐张华收拾三荤两素的酒饭,管待来人,自己取出一张泥金细笺纸,恭恭敬敬的写了回字。又寻出一条龙头碧玉石簪儿,系他妻子洪氏故物,包在书内。想算着家中还有二千来钱,难做赏封,着张华拿钱换了一两银子,包好,上写“茶资一两”,余外又与三百钱盘费。

  苗秃见他如此慎重,想了想将来还要与玉馨儿相交,形容的不好看。只得烦如玉与他写回书,也要求件押包的东西。如玉批评他道:“你三四十岁的人,连个萧麻子和你顽,你也识不破。你想,玉馨儿怎么不识好歹,也不肯烦人做这样诗,打趣你。你还要在朋友身上使头脸。”

  苗秃连忙杀鸡拉腿,认了不是。

  如玉与他写了四字,又寻出一付镀金耳环填在书内。将郑三家打杂人胡六叫人来,细问了一回,许在五日内定去,又留他住几天。胡六道:“家中没人,小的就回去罢。金姑娘还不知怎么盼望回信哩。”

  苗秃子慌忙将赏银并书字付与,又嘱咐替他都问候。胡六叩谢出去。

  苗秃道:“无怪乎婊儿们个个爱你,你实是内才外才俱全的人。那日临别时,金钟儿分明是对着我与萧麻子,怕我们笑话。他那眼泪汪汪的光景,差些儿就要放声大哭。你原说下几天就去,到如今二十多天,不知这孩子想成怎么个样儿了。你今日又许下五日内就去,房子又不成,可怜这孩子一片血诚,只和付之流水罢了。”

  如玉道:“我心上急的要去,无如房子不成。”

  苗秃道:“你只知房子一千四百两不卖,你那里知买房子人甘苦?你是何等聪明,甚么事儿欺的了你?年来木价甚疲。他买下房子,又要雇人拆,又要搬弄砖瓦,又日日出工钱、茶饭,又要雇车骡拉到泰安城,慢慢的三根椽、两条檀,零碎出卖。再若是借人家的银子,出上利钱,还不知是谁赚,是谁赔哩!分明遇着这几个瞎眼的木行。若是我,一千二百两也不要他。我只怕小人们入了语,木行里打了反悔鼓,这试马坡不但你去不成,连我也去不成了。”

  如玉到瞪着眼,沉吟了一会,将桌子一拍道:“罢!就是一千四百两罢。我也心忙意乱了,只要与他们说明:等我寻下住处,方可动手。”

  苗秃道:“我若连这一点儿不与你想到,我还算个什么办事的人?我已与他们说过,譬如今日成交,明日就与你五百两,下余九百两,两个月内交还与你。立一张欠帖,你只管慢慢的寻房。刻下或是住前院或住后院,其余让他们拆用,好陆续变价,与你交银。”

  如玉道:“就是这样甚妥。银子成色,定十足。”

  苗秃道:“何用你说?我此刻就去见话,今日就与他们立了契罢。万一变了卦怎了?”

  于是走去,立刻将木行人叫来。两家各立了凭据,果然本日便兑了五百银子。如玉谢了苗秃二十两,就托他去泰安寻房。

  苗秃道:“我也不在这长泰庄住了。”

  如玉道:“我正有此意,须寻在一条巷内方好。你且和我到试马坡去,回来寻房也不迟。”

  苗秃道:“你的房子,非我的房子可比。也要不大不小,像个局面。事体贵于速办。你想一想,一头住着,一头人家拆房,逐日家翻土扬尘,对着本村亲友,有什么意思?”

  如王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极是。我独自去罢。那里还有萧大哥相陪,我还要买点东西送他。”

  苗秃道:“送他水礼,不是意思。到是袍料或氅料罢了。我们藉重他处多哩!”

  如玉道:“我知道了。”

  忙忙的收拾安顿,连夜雇车向试马坡来。本村人见如玉如此行为,夜晚与他们门上贴了四句俗话道:

  败子由来骨董,有钱无不走汞。试看如玉嫖金,都是祖宗椽檩。

  到次日午后,离试马坡十数步地,看见一人,面同秋月,体若寒松,布袍革履,翩翩而来。如玉在车内仔细一看,呵呀了一声,连忙跳下车来,打恭道:“冷先生从何处来?”

  于冰亦连忙还揖笑问道:“尊制想是为太夫人亡故了。”

  如玉道:“自别长兄,叠遭变故,真是一言难尽。此堡内有我个最相好的朋友,他家中也还干净。长兄可同我去坐坐,少叙离索之情。”

  于冰道:“甚好。但不知是个甚么人家。”

  如玉道:“是个读书人家。”

  于是两人携手同行,车子后随,到郑三家来。

  郑三迎着问候,又到于冰前虚了虚。于冰便知是个混账人家;又不好立即避去。只见院中一个小女厮喊叫道:“二姑娘,温大爷来了!”

  如玉让于冰至庭内,彼此叩拜坐下。又见东边房帘起处,走出个少年妇人来,看着如玉笑道:“你好谎我!去了就不来了。”

  如玉站起来道:“只因家里穷忙,所以就耽迟了几天。”

  又问如玉道:“这位爷是谁?”

  如玉道:“这是我最好朋友冷大爷,此刻才遇着。”

  金钟儿复将于冰上下一看,见虽然服饰贫寒,却眉清目秀,骨格气宇与凡人大不相同,不由的心上起敬,恭恭顺顺的磕下头去。于冰扶起,心里说道:“这温如玉真是禽兽!母丧未满,就做此丧良无耻之事。”随即站起告别。

  如玉那里肯依?金钟儿道:“这是我出来的冒昧了。”

  于冰再看如玉,见他爱敬的意思着实诚切,亦且嘻嘻哈哈,与不知世事的一小娃子相似;又见他衣服侍从,也是个没钱的光景,心上又有些可怜他,只得回身向金钟儿道:“你适才的话,过于多疑,我到不好急去了。”

  又大家坐下。

  正言间,转身后面,玉磬儿走出到如玉前叙阔,将于冰看了一眼,也不说声磕头话,就坐下了。如玉道:“才来的号玉磐。”

  指着金钟儿道:“他叫金钟。”

  于冰笑道:“到都是值几个钱的器物。”

  须臾,拿上茶来。如玉道:“冷大爷不动烟火食,我替代劳罢。”

  又向玉磐道:“苗三爷着实问候你。”

  于冰问如玉道:“公子为何不在家中,却来乐户家行走?”

  如玉长叹道:“说起来令人气死、恨死、愧死。”

  就将遭叛案、遇尤魁、母死妻亡的事,说了一遍;又问于冰动静。于冰支吾了几句,又起身告别。如玉拂然道:“小弟不过穷了,人还是旧人,为何此番这样薄待小弟?况一别二三年,今日好容易会面,就多坐几天,也还是故旧情分。”

  于冰笑道:“昔日公子富足时,我亦未尝乞怜。只因有两个朋友。要去寻访。”

  如玉道:“可是连、金二公么?”

  于冰道:“正是。”

  如玉道:“为什么与老长兄分首?”

  于冰道:“我们出家人,聚散无常。他两个也只在左近,须索看望。”

  金钟儿见如玉十分敬重于冰,也在傍极力的款留。

  于冰坚欲要去。如玉道:“小弟昔时,或有富贵气习待朋友处,如今备尝甘苦。长兄若将今日的温如玉当昔日的温如玉,就认错小弟了。”

  于冰听了他这几句话,又见他仙骨珊珊,不忍心着他终于堕落。听他适才的话。像个有点回头光景,复行坐下。郑三人来说道:“请大爷同客爷到亭子上坐。此处甚热。”

  如玉听了,便代做主人,拉于冰同去。不想就在他这庭房东边一个角门入去。里面四围都是土墙,种着些菜;中间一座亭子,也有几株树木,和些草花。于冰见正面挂着一面牌,上写“小天台”三字;上挂着一副木刻对联道:

  传红叶于南北东西心随流水,系赤绳于张王李赵情注飞花。

  于冰看罢,大笑道:“到也说的贴切。”

  又见桌椅已摆设停妥,桌上放着六大盘西瓜、苹果、桃子等类。如玉看见大喜,让于冰正坐,自己对面相陪。金钟、玉罄坐在两傍。于冰见已收拾停妥,也随意用了些。

  少刻酒肉齐至,比前一番相待丰盛许多。如玉见郑三入来,说道:“我与萧大爷带来宝蓝纻丝袍料一件,缎鞋袜一双,烦你家胡六同张华送去。”

  郑三道:“小的同张大叔送去。萧大爷从前日往大元庄去了。”

  如玉道:“你去更妥。”

  于冰又要告辞。如玉道:“长兄再不可如此,我还有要紧话请教。”

  金钟儿接说道:“我们原是下流人家,留冷大爷,就是不识高低。今日光已落下去,此地又无店住客;和温大爷长谈,最是美事。”

  玉磬儿也道:“我们有什么脸面?千万看在温大爷面上罢。”

  于冰大笑道:“今日同席,皆我万年想不到事。你两个相留,与温公子不同,我就在此住一夜罢。”

  如玉方才欢喜。于冰道:“公子年来,气运真是不堪,未知将来还有甚么事业要做?”

  如玉道:“在老长兄前,安敢不实说?小弟于富贵功名四字,未尝有片刻去怀,意欲明年下下乡场,正欲烦长兄预断。”

  于冰道:“科甲二字,未敢妄许。若讲到功名富贵,公子自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施为。异日不但拜相,还可位至公候。”

  如玉大笑道:“长兄何苦如此取笑人?”

  于冰正色道:“我生平以相面为第一艺,尝笑唐峰柳庄论断含糊。细看公子气色,秋冬之间还有些小不如意;明年秋后,必须破财,见点口舌,过此即入佳境。若欲求功名富贵,必须到远方一行。”

  如玉道:“小弟久欲去都中走走,未知可否?”

  于冰道:“都中去更好。”

  如玉道:“几时起身为吉?”

  于冰道:“日子不必预定。公子几时到极不得意处,那不是起身的时候了。到那里不必你寻我,我还要寻你,助你之一臂之力,保管你吐气扬眉。”

  如玉大喜相谢;又问富贵功名,到都中怎样个求法。于冰道:“临期自有意外际遇,此刻不必明言。”

  玉磐、金钟儿也要求于冰相相面,于冰都说了几句兴头话。

  四人坐谈到定更时,如玉笑道:“老长兄正人君子,小弟有一秽污高贤的言语,不知说得说不得?”

  于冰道:“你我知契,就说得不是何妨!”

  如玉道:“长兄游行天下,这情翠偎红的话,自然素所厌闻。今晚小弟欲与长兄破戒,教这玉磐姐陪伴一宿,未知肯下顾否?”

  于冰道:“我正有此意。只是一件,我与这玉卿无缘,你若肯割爱,到是这金姐罢。”

  如玉大笑道:“长兄乃天下奇人,金姐恨不得攀龙附凤。但风月场中,说不得戏言。”

  于冰正色道:“我从几时是个说戏言的人?”

  如玉见于冰竟认真要嫖,心中甚是后悔自己多事。又因于冰是他最敬爱的人,就让他一夜,也还过得去。又笑向金钟儿道:“你真是天大的造化!”

  金钟儿偷瞅了如玉一眼,随即也不说了,也不笑了,做出许多抑郁不豫之态。

  于冰但微笑而已,向如玉道:“我一生性直率,既承公子美意,便可早些安歇,明日还要走路。”

  如玉道:“极好。”

  于是一同起身,到庭屋院来。如玉又暗中安慰了金钟儿几句。金钟儿道:“你也该达知我父亲一声。”

  如玉道:“我自然要说。”

  于冰走入东房,只见帘幕垂红,氍毹铺地,摆列着桌椅箱柜,字画满墙。坑上堆着锦被,炉内偎着名香,甚是干净。玉磬儿告辞去了。如玉还在炕上坐着说笑。于冰道:“公子请罢,我要睡了。”

  如玉方才出去。于冰将门儿关闭,亲自从炕上拉过被褥来铺垫,将衣服鞋袜,都脱在炕后,往被内一钻,向金钟儿道:“我先得罪你罢。”

  金钟儿笑道:“只管请便。”心中思忖道:“这姓冷的这般情急,必定床事上利害。若承受不起,该怎处?”

  要知这金钟儿,是个最有性气、可恶至极的婊子。第一爱人才俊俏,第二才爱银钱。他若不愿意的人,虽杀他两刀,他也不要。郑三家两口子,也无如他何。只因他看于冰衣帽虽然贫寒,人物清雅风流,强似如玉四五倍。看年纪又不过三十内外人。只因知道他不能久留,温如玉是把长手,所以头前才做出许多不愿意的光景,捆缚如玉。究竟他心上,急愿与于冰款洽。今见于冰先睡了,他便连忙在妆台前,拂眉掠鬓,卸却管环;在后炕换了睡鞋,将衣服脱去,喜喜欢欢的钻入被来。只见于冰面朝上睡着,不言不动。先用手在胸前一搭,觉得冷如冰铁;又往肚上一摸,也是如此;推了推,也不言语;仔细一看,见于冰嘴内流出水来,心上甚是怪异,急急的问道:“你是怎么样?”

  只见于冰大睁着眼,只往顶棚上看。连忙又用手推摇,听得肚内响动起来。少刻,见于冰将嘴一张,有碗口粗细一股水,从口内咕突突冒将出来,吓的金钟儿神魂俱失,也顾不得穿裤子,披上衣服,跳下炕来,将门儿开放。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叫道:“你们快来!冷大爷不好了。”

  众人还都未睡,一齐跑来问道:“是怎么?”

  金钟儿用手向房内指道:“你们快看去,了不得了!”

  众男女抢人房来看视,不见于冰,止见被内高起,像个有东西在内。忙用手掀起一看,原来是他家庭屋桌上摆着的大蓝花瓶,有三尺余长,睡在褥子上面;将一床被褥,被水内外湿透。

  金钟儿急挝着穿裤子,然后从头至尾,说了一番。一家儿大为惊怪,把一个温如玉乐得拍胸鼓掌,不住的哈哈大笑。金钟儿道:“不知从那里领来一个妖魔,将我一床好被褥坏的停停当当,还不知笑的是什么?”

  如玉越发大笑道:“坏了你的被褥,我赔你的。我今日见他答应着要嫖,我就疑心他不是这样人。不想果然。”说罢,又大笑起来。

  郑三道:“快打灯笼,寻不寻,藏在那里去了。”

  如玉道:“不用寻,我知道他去了。”

  郑三道:“大门锁着,他往那里去?”

  如王笑道:“你这几间房屋门户,算了甚么?”

  就将于冰在他家如何顽耍戏法,如何从大磁罐内走去,今日替换一个花瓶,不过是他唾了一口的本事,值得甚么?说罢,又笑起来。众男女听了,皆吐舌惊奇。

  郑三道:“大爷该早和我们说知,像这样奇人,该另外加敬才是。”

  金钟儿道:“还加敬什么?你们只看,把炕上的毡也湿透了。就是会耍戏法儿,也不该这样害人。我又没得罪了他。”

  如玉越发笑的不止。郑三道:“你们同我来,到底要大家寻寻。”

  于是打了灯笼,先照庭内。见正面花瓶,果然不见了;几枝莲花,也丢在了地下。又里外寻找了个遍,那里有个冷于冰的影儿?一家子见神见鬼,吵乱了半夜方歇。

  正是:
  萤火休言热,冰虫莫语寒。
  不知天上客,犹作世人看。

上一章 > 目录 < 下一章
推荐古籍
论语 三字经 三国演义 大学章句集注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三国志 史记 三侠五义 三十六计 三命通会 三略 三遂平妖传 世说新语 东京梦华录 东周列国志 东游记 东观奏记 中庸 中论 中说 九州春秋 九章算术 书目答问 乾坤大略 了凡四训 二刻拍案惊奇 云笈七签 五代史阙文 五代新说 五灯会元 亢仓子 人物志 仪礼 传习录 伤寒论 伯牙琴 何典 何博士备论 佛国记 便宜十六策 僧伽吒经 僧宝传 儒林外史 儿女英雄传 元史 公孙龙子 公羊传 六祖坛经 六韬 兵法二十四篇 农桑辑要 冰鉴 列女传 列子 刘公案 刘子 初刻拍案惊奇 前汉演义 剪灯新话 北史 北史演义 北游记 北溪字义 北齐书 匡谬正俗 医学源流论 十七史百将传 十二楼 十六国春秋别传 千字文 千金方 华严经 华阳国志 南北史演义 南史 南史演义 南游记 南越笔记 南齐书 博物志 历代兵制 反经 古今谭概 古画品录 史通 司马法 后汉书 后汉演义 后西游记 吕氏春秋 吴子 吴船录 吴越春秋 周书 周易 周礼 呻吟语 唐传奇 唐才子传 唐摭言 商君书 商君书 喻世明言 四十二章经 四圣心源 园冶 困学纪闻 围炉夜话 国语 圆觉经 地藏经 增广贤文 墨子 声律启蒙 夜航船 大唐创业起居注 大唐新语 大唐西域记 大戴礼记 天工开物 天玉经 太平广记 太平御览 太玄经 太白阴经 夷坚志 奇经八脉考 奉天录 女仙外史 子夏易传 孔子家语 孙子兵法 孙膑兵法 孝经 孟子 孽海花 宋书 宋史 官场现形记 宣室志 容斋随笔 封神演义 将苑 尉缭子 小五义 小八义 小窗幽记 尔雅
版权所有©一直查   网站地图 闽ICP备20012346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