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地理

  《三礼义宗》引《禹受地记》,王逸注《离骚》引《禹大传》,岂即太史公所谓《禹本纪》者欤?

  《盐铁论》大夫曰:“邹子推终始之运,谓中国,天下八十分之一,名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州。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所谓八极,而天下际焉。故秦欲达九州,方瀛海,朝万国。”文学曰:“邹衍怪说,荧惑诸侯。秦欲达瀛海,而失其州县。”愚谓:秦皇穷兵胡粤,流毒天下。邹衍迂诞之说实启之。异端之害如此。

  《管子》曰:“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浊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圩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齐、晋之水枯旱而运,圩滞而杂,故其民谄谀而葆诈,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沉滞而杂,故其民愚戆而好贞,轻疾而易死;宋之水轻劲而清,故其民闲易而好正。是以圣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则人心正,水清则民心易。”此即《汉志》所谓系水土之风气也。杜牧亦云:“山东之地,程其水土与河南等,常重十三,故其人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

  太史公、班孟坚谓:禹酾二渠以引其河,一贝丘,一漯川。李垂《导河书》曰:“东为漯川者,乃今泉源赤河。北出贝丘者,乃今王莽故渎,而汉塞宣房所行二渠,盖独漯川,其一则汉决之,起观城,入蒲台,所谓武河者也。”晁补之《河议》曰:“二渠于《禹贡》无见。禹时河入海,盖在碣石。”《地理志》:碣石在北平骊城县西南,计勃海北距碣石五百余里。而河入勃海,盖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所更注也。而言禹时河入勃海,何哉?

  蔡氏《禹贡传》曰:“鸟鼠,《地志》在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西也。”此以唐之州县言,若本朝舆地,当云今熙州渭源堡。又曰:“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县南,今秦州大潭县也。”按《九域志》:建隆三年,秦州置大潭县。熙宁七年,以大潭隶岷州,今为西和州,当云:“今西和州大潭县。”朱文公《诗传》曰:“秦德公徙雍,今京兆府兴平县。”按《舆地广记》:凤翔府天兴县,故雍县,秦德公所都也。兴平,乃章邯为雍王所都之废丘也。当云:“雍,今凤翔府天兴县。”

  《吕氏春秋》:禹南至九阳之山,羽人祼民之处,不死之乡。此屈子《远游》所谓“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于九阳”。

  朱文公谓:汉之浔阳县,在江北,今之江州,非古九江地,其说明矣。然汉柴桑县属豫章郡,而莽以豫章郡为九江,柴桑县为九江亭,则九江之名,其误久矣。以九江为洞庭,本于《水经》,而胡、晁、曾氏因之。

  《国语注》“姑蔑,今太湖”,当作“太末”。“甬句东,今句章东,海口外洲”,当作“浃口”。盖传写之误。唐卢潘引《地理志》:浙江出黟县南率山,东入海。今《汉志》云:“蛮夷中。”

  《战国策》:田单为栈道木阁,迎齐王与后于城阳山中。非但蜀有栈阁也。

  楚北有甘鱼之口,鲍氏注:疑为济阴高鱼。非也。《左氏·昭十三年传》次于鱼陂,注云:“竟陵县城西北有甘鱼陂。”

  《大事记·解题》:沈黎郡、汶山郡,《地理志》不载。按《舆地广记》:汉武帝置郡,既而罢之。愚按:《黄霸传》入谷沈黎郡,《后汉·莋都夷传》:武帝所开,以为莋都县,元鼎六年,以为沈黎郡。至天汉四年,并蜀为西部,置两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冉駹夷传》:武帝所开。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至地节三年,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灵帝时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宣帝纪》:地节三年十二月,省文山郡并蜀。

  荀卿为兰陵令,县在汉,属东海郡,今沂州承县。诚斋《延陵怀古》有《兰陵令》一章,盖误以南兰陵为楚之兰陵也。古灵字亦误①。

  文中子父曰“铜川府君”。隆为铜川令。阮氏注:上党有铜鞮县。龚氏注:隋初置铜川县,今忻州秀容是。愚考《隋·地理志》:定襄郡秀容县,开皇初,置新兴郡铜川县。十八年,置忻州。龚注是也。

  《中说》同州府君,龚氏本作“司州”,注云:“宋武置司州于虎牢,西魏始改华州为同。”

  子夏居西河,在汾州。文中子之教,兴于河汾。

  《汉·地理志》言风俗,多取太史公《货殖传》,然太史公语尤奇峻,可以参观。

  《地理志》:《禹贡》桐柏大复山,在平氏东南,淮水所出,东南至淮陵入海。《禹贡集解》云:“淮陵,晋犹存,不知何代废省,今其地当在楚州界。”愚考《宋·州郡志》,淮陵郡本淮陵县。汉属临淮,后汉属下邳,晋永宁元年为淮陵国。《舆地广记》:泗州招信县,本淮陵县,汉属临淮郡,宋曰睢陵,置济阴郡。今按:汉、晋有淮陵、睢陵二县,宋济阴郡有睢陵县,而淮陵郡无淮陵县,盖宋之睢陵即汉之淮陵也。《广记》:汉睢陵故城,在淮阳军下邳县。《寰宇记》:古淮陵城,在招信县西北二十五里。然则《禹贡解》以淮陵在楚州,非也。

  《志》谓齐俗弥侈,织作冰纨绮绣纯丽之物,号为冠带衣履天下。临淄有服官。《说苑》:墨子曰:“锦绣絺紵,乱君之所造,其本皆兴于齐景公喜奢而忘俭。幸有晏子以俭镌之,然犹几不能胜。”齐俗之侈,盖自景公始。

  琅邪郡灵门县壶山,浯水所出。音吾。元次山名浯溪,亦有所本,非自造此字也。

  《沟洫志》史起引漳水溉邺,出《吕氏春秋·先识览》:以贤令为圣令,舄卤为斥卤。

  《史记·货殖传》南阳西通武关、郧关,《正义》云:“《地理志》宛西通武关,而无郧关。‘郧’当为‘洵’。洵水上有关,在金州洵阳县。”愚按:《汉志》汉中郡长利县有郧关。长利,今商州上津县。武关在商洛县。《正义》失之。

  古公事獯鬻,而商不与;晋拜戎不暇,而周不知,封建之效也。唐以幽镇扞契丹,及幽镇亡而契丹之患始炽,方镇之效也。郡县削弱,则夷狄之祸烈矣。

  《九域志》:沧州有汉武台。《唐太宗纪》:贞观十九年,伐高丽,班师,次汉武台,刻石纪功。台余基三成。燕、齐之士,为汉武求仙之处。

  李太白《蜀道难》云:“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其说本扬雄《蜀记》。愚谓:岷、嶓载于《禹贡》,庸、蜀见于《牧誓》,非至秦始通也。

  《水经》引天下之水百三十七,江河在焉。郦氏注引枝流一千二百五十二。《通典》谓:晋郭璞注,三卷。后魏郦道元注,四十卷。皆不详撰者名氏,不知何代之书。云“济水过寿张”,则前汉寿良县,光武更名。“又东北过临济”,则狄县,安帝更名。“荷水过湖陆”,则湖陵县,章帝更名。“汾水过永安”,则彘县,顺帝更名。故知顺帝以后纂序也。愚按:《经》云:“武侯垒。”又云:“魏兴安阳县。”注谓:诸葛武侯所居。魏分汉中,立魏兴郡。又“改信都从长乐”,则晋太康五年也。然则非后汉人所撰。《隋志》云:“郭璞注。”而不著撰人。《旧唐志》云:“郭璞撰。”愚谓:所载及魏、晋,疑出于璞也。《新唐志》始以为桑钦,而又云:“一作郭璞撰。”盖疑之也。《经》云:“河水又北薄骨律镇城。”注云:“赫连果城也。”乃后魏所置,其郦氏附益欤?按《前汉·儒林传》:《古文尚书》,涂恽授河南桑钦君长。晁氏《读书志》谓:钦,成帝时人。意者钦为此书,而后人附益,如《山海经》禹、益所记,有长沙、零陵、桂阳、诸暨之名;《本草》神农所述,有豫章、朱崖、赵国、常山、奉高、真定、临淄、冯翊之称;《尔雅》作于周公,而云张仲孝友;《苍颉篇》造于李斯,而云汉兼天下;皆非本文,颜之推尝论之矣。《通典》又谓:景纯注解疏略,多迂怪,今郭注不传。

  《三辅黄图》所载灵金内府及天禄阁青藜杖,皆王嘉《拾遗记》谲诞之说。程泰之谓:《黄图》,盖唐人增续成之。《水经注》引《黄图》,今本所无。

  殷芸《小说》云:“诸葛武侯躬耕于南阳。”南阳是襄阳墟名,非南阳郡也。

  《素问》: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凉;地不满东南,右热而左温。

  《汉袁良碑》云:“帝御九龙殿,引对饮宴。”《集古录跋》谓:九龙殿名,惟见于此。愚按:张平子《东京赋》曰:“九龙之内,寔曰嘉德。”注:九龙,本周时殿名。门上有三铜柱,柱有三龙相纠绕,故曰九龙。嘉德殿在九龙门内。非但见于此碑也。

  武后在洛阳,不归长安。此《通鉴》所载也。张柬之等举兵,至后所寝长生殿,又迁后于上阳宫,皆在洛阳。程泰之《雍录》,乃谓长安宫殿,误矣。

  冯衍赋云:“皋陶钓于雷泽兮,赖虞舜而后亲。”未详所出。《水经注》引《墨子》曰:“舜渔濩泽。”今《墨子·尚贤篇》曰:“舜渔雷泽,尧得之服泽之阳。”服字,疑即“濩”字。

  《汉·王嘉传》为南陵丞,颜注:南陵,县名,属宣城。按:汉无宣城郡南陵县。宣城县属丹阳郡。南陵属京兆,文帝七年置。颜注不考《地理志》何邪?

  《禹贡》冀州治梁及岐,先儒皆以为雍州之山。晁氏谓:冀州之吕梁狐岐山也。蔡氏《集传》从之。朱文公曰:“梁山证据不甚明白。”

  《贾谊书》曰:“所为建武关、函谷、临晋关者,大抵为备山东诸侯也。”武关在商州商洛,以限南诸侯。函谷在陕州灵宝,以限北诸侯。临晋在同州朝邑,以限东诸侯。

  鲍明远《登大雷岸与妹书》云:“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旅客贫辛,波路壮阔。”其词奇丽超绝,翰墨畦径,可以讽诵。明远妹令晖,有文才,能诗,见钟嵘《诗品》。大雷在舒州望江县,《水经注》所谓大雷口也。晋有大雷戍,陈置大雷郡。庾亮《报温峤书》:无过雷池一步。积雨为池,谓之雷池,东入于江,为大雷口。《元和郡县志》云。

  余仕于吴郡,尝见长洲宰,其圃扁曰“茂苑”。盖取诸《吴都赋》。余曰:“长洲非此地也。”问其故,余曰:“吴王濞都广陵。《汉·郡国志》:广陵郡东阳县有长洲泽,吴王濞太仓在此。东阳,今盱眙县,故枚乘说吴王云‘长洲之苑’,服虔以为‘吴苑’,韦昭以为长洲在吴东,盖谓广陵之吴也。”曰:“它有所据乎?”曰:“隋虞绰撰《长洲玉镜》,盖炀帝在江都所作也。长洲之名县,始于唐武后时。”《元和郡县志》苑在长洲县西南七十里,未足据也。当从《郡国志》。

  杀胡林,在栾城县。唐属赵州,后属真定府。《纪异录》云:“林内射杀一狐,因以名之。”《续通典》云:“唐天后时,袭突厥,群胡死于此,故以名之。”

  隋牛弘,封奇章公。僧孺,其后也。奇章,巴州之县,梁普通六年置,取县东八里奇章山为名。《隋、唐志》、《通典》、《九域志》、《舆地广记》皆云“其章”,误也。《续通典》作“奇章”。

  诸子

  《汉志》:《曾子》十八篇。今世所传,视汉亡八篇矣。十篇见于《大戴礼》。景迂云:“世知读《曾子》者,殆未见其人也。”朱文公云:“所记虽或甚疏,亦必切于日用躬行之实。”

  太史公序《历书》曰:“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律历更相治,间不容翲忽。”出《曾子·天圆章》。《曾子》云:“其间不容发。”

  《通鉴》载子思言“苟变于卫侯”,在安王三十五年。《大事记》云:“去孔子没百有三年,子思逮事孔子,未必至是时尚存。”薛常州亦云:“子思之年,毋乃过于寿考乎?”

  《家语》、《荀子》谓: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韩诗外传》、《说苑》皆云:“观于周庙,有欹器焉。”《晋·杜预传》云:“周庙欹器,至汉东京,犹在御坐。”当以周庙为是。

  《皇览·记阴谋》黄帝《金人器铭》:武王问尚父曰:“五帝之诫,可得闻乎?”尚父曰:“黄帝之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摇摇恐夕不至朝。’故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按《汉·艺文志》道家,有《黄帝铭》六篇。蔡邕《铭论》:黄帝有《巾机》之法。《皇览》撰集于魏文帝时,汉《七略》之书犹存。《金人铭》,盖六篇之一也。

  胡文定铭龟山杨公曰:“孰能识车中之状,意欲施之。”《韩诗外传》云:“孔子出卫之东门,逆姑布子卿,曰:‘二三子引车避。有人将来,必相我者也。’孔子下步,姑布子卿曰:‘羸乎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告,孔子曰:‘丘何敢乎?’子贡曰:‘何足辞也?’子曰:‘汝独不见夫丧家之狗欤?既敛而椁,布器而祭。顾望无人,意欲施之。上无明王,下无贤方伯,王道衰,政教失,强陵弱,众暴寡,百姓纵心,莫之纲纪。是人固以丘为欲当之者也,丘何敢乎?’”文定盖用此,以比二程。

  荀卿《非十二子》,《韩诗外传》引之,止云十子,而无子思、孟子。愚谓:荀卿非子思、孟子,盖其门人如韩非、李斯之流,托其师说以毁圣贤。当以《韩诗》为正。

  荀卿曰:“盗名不如盗货。田仲、史鰌不如盗也。”陈仲子犹可议,“直哉史鱼”,以为盗,名可乎?《非十二子》,史鰌与子思、孟轲皆在焉,岂有法仲尼而非三子者乎?

  《楚辞·渔父》: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荀子》曰:“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弹其冠,人之情也。其谁能以己之潐潐,受人之棫棫者哉?”荀卿适楚,在屈原后,岂用《楚辞》语欤?抑二子皆述古语也。

  《荀子》曰:“非其人而教之,赍盗粮借贼兵也。”独不知李斯、韩非乎?

  《成相》曰:“禹傅土,平天下,躬亲为民行劳苦,得益、皋陶、横革、直成为辅。”注云:“横革直成,未闻。”韩侍郎云:“此论益、皋陶之功,横而不顺者革之,直者成之也。”愚尝考《吕氏春秋》云:“得陶、化益、真窥、横革、之交五人,佐禹,故功绩铭乎金石,著于盘盂。”陶,即皋陶也。化益,即伯益也。真窥,即直成也。“真”与“直”字相类。横革,即横革也。皆禹辅佐之名。之交,未详。《世本》化益作井,宋衷云:“伯益。”

  《王霸篇》睪牢天下而制之,《马融传》注作“皋牢”,犹牢笼也。

  孟子三见齐王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杨倞注云:“以正色攻去邪心,乃可与言也。”此《庄子》所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

  《荀子》曰:“千人万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阿房宫赋》之语本此。

  《劝学篇》青出之蓝,作“青取之于蓝”;圣心循焉,作“备焉”;玉在山而木润,作“草木润”;君子如向矣,作“如响矣”。《赋篇》请占之五泰,作“五帝”。监本未必是,建本未必非,余不胜纪。今监本乃唐与政台州所刊。熙宁旧本亦未为善,当俟详考。五泰,注云:“五泰,五帝也。”监本改为五帝,而删注文。

  河间献王之言,惟见于《说苑》,谓:尧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有一民饥,则曰:“此我饥之也。”有一人寒,则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则曰:“此我陷之也。”仁昭而义立,德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教,是尧道也。又曰:“禹称民无食,则我不能使也。功成而不利于人,则我不能劝也。故疏河以导之,凿江通于九派,酾五湖而定东海。民亦劳矣,然而不怨苦者,利归于民也。”又曰:“汤称学圣王之道,譬如日焉;静居独思,譬如火焉。夫舍学圣王之道,若舍日之光。独思,若火之明也,可以见小,未可用大知,惟学问可以广明德慧也。”又曰:“《管子》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谷者,礼义所以行,而人心所以安也。《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子贡问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乃教之,此治国之本也。”司马公为献王赞,谓:用其德,施其志,帝王之治复还,其必贤于文、景远矣。

  《法言序》旧在卷后,司马公《集注》始寘之篇首,《诗》、《书》之《序》亦然。

  老泉《太玄论》曰:“疑而问,问而辩,问辩之道也。扬雄之《法言》,辩乎其不足问也,问乎其不足疑也,求闻于后世而不待其有得,君子无取焉。”东坡亦谓:《太玄》、《法言》,雕虫而变其音节,谓之经可乎?

  《法言》末篇称汉公,斯言之玷,过于美新矣。司马公虽曲为之辩,然不能涤莽大夫之羞也。

  五两之纶,半通之铜。注云:“半通,阙。”今按:仲长统《昌言》曰:“身无半通青纶之命。”注:《十三州志》曰:“有秩啬夫,得假半章印。”半通,半章也。

  美灵根,闭朋牖,《太玄》之心学也。

  《中说前述》云:“隋文帝坐太极殿,召见,因奏太平之策十有二焉。”按《唐会要》武德元年五月,改隋大兴殿为太极殿。隋无此名。

  《诗》失于齐、鲁,当从龚氏本云:“《论》失于齐、鲁。”谓《论语》也。上文已言齐、韩、毛、郑,《诗》之末也,不当重出。

  封禅,秦汉之侈心。此河汾笃论也。房、魏学于河汾,而议封禅之礼,不以为非,安在其为守师说乎?梁有许懋,而唐无人焉,曾谓房、魏不如懋乎!

  龚氏注《中说》,引古语云:“上士闭心,中士闭口,下士闭门。”愚按:《楚辞·橘颂》云:“闭心自谨终不过失兮。”王逸注:闭心,捐欲也。

  《中说》于文取陆机,于史取陈寿,自魏、晋而下言之也。

  记註兴,而史道诬矣。註,当作“注”。记注,谓汉、晋以后起居注之类。虚美隐恶,史无直笔,故曰诬。阮逸谓若裴松之注《三国志》,恐非。

  张玄素《问礼》,注云:“史传未见。”玄素,蒲州人,《唐书》有传。注以为未见,非也。

  戎狄之德,黎民怀之,三才其舍诸。此叔恬之言也。元魏之君,唯称孝文,然治家无法,佳兵不已,再传而遂乱,安在其黎民怀之也?

  文中子游马颊之谷,遂至牛首之溪。龚氏本云:“子游黄颊之谷,遂至白牛之溪。”注云:“王绩尝题诗黄颊山壁。”愚按:《负苓者传》:文中子讲道于白牛之溪。当从龚本。

  仲长子光,《中说》称之,王无功为《传》云:“著《独游颂》及《河渚先生传》以自喻。文中子比之虞仲夷逸,又为祭文云:‘明道若昧,进道若退。鸟飞知还,龙亢靡悔。藏用以密,养正以蒙。不见其始,孰知其终?’”

  无功《答冯子华书》曰:“吾家三兄生于隋末,伤世扰乱,有道无位,作《汾亭》之操,盖孔氏《龟山》之流也。吾尝亲受其调,颇谓曲尽。近得裴生琴,更习其操,洋洋乎觉声品相得。”又曰:“吾往见薛收《白牛溪赋》,韵趣高奇,词义旷远,嵯峨萧瑟,真不可言!壮哉邈乎,扬、班之俦也。高人姚义常谓吾曰:‘薛生此文不可多得,登太行,俯沧溟,高深极矣!’”可附《中说》注。

  李百药曰:“分四声八病。”按《诗苑类格》沈约曰:“诗病有八:平头、上尾、蜂腰、鹤膝、大韵、小韵、旁纽、正纽。唯上尾、鹤膝最忌,余病亦通。”

  杜淹《文中子世家》:二子:长福郊,少福。龚氏本载《前述》长子福奖。刘禹锡撰《王质碑》云:“文中子生福祚,福祚生勉,勉生怡,怡生潜、质。潜之季子为谏议大夫、给事中,终宣歙观察使,《唐书》有传。福畤之子,见于《文艺传》者,勔、勮、勃、助、劼、劝。”太原府君召三子而教焉,龚氏注云:“文中子三子:福奖、福祚、福畤。”福奖疑即福郊也。书此以补《世家》之阙。

  王无功《游北山赋序》云:“余周人也。本家于祁,永嘉之际,扈迁江左。地实儒素,人多高烈,穆公衔建元之耻,归于洛阳。同州悲永安之事,退居河曲。始则晋阳之开国,终乃安康之受田。”其赋云:“白牛溪里,冈峦四峙,信兹山之奥域,昔吾兄之所止。许由避地,张超成市。察俗删诗,依经正史。组带青衿,锵锵儗儗。阶庭礼乐,生徒杞梓。山似尼丘,泉疑泗涘。”又注云:“此溪之集,门人常以百数。河南董恒、南阳程元、中山贾琼、河南薛收、太山姚义、太原温彦博、京兆杜淹等十余人,称为俊颖。而姚义慷慨,同侪方之仲由;薛收以理达,方庄周。门人多至公辅,而文中之道未行。然无功不及房、杜、魏,何哉?”郑毅夫论《中说》之妄,谓:李德林卒于开皇十二年,通时年八九岁,未有门人,而有“德林请见,归而有忧色,援琴鼓《荡》之什,门人皆沾襟”;关子明太和中见魏孝文,如存于开皇间,亦一百二三十岁矣,而有“问礼于子明”。是二者,其妄不疑。晁氏《读书志》谓:薛道衡仁寿二年出襄州,通仁寿四年始到长安,其书有“内史薛公见子于长安”。用此推之,则以房、杜为门人,抑又可知也。

  《世说》其言清以浮,有天下分裂之象;《中说》其言闳以实,有天下将治之象。

  张巨山《读管子》曰:“读《心术》、《白心》、《内业》诸篇,知其功业之所本,然后知世之知《管子》者殊浅也。书多古字,如‘况’作‘兄’,‘释’作‘泽’,此类甚众。召忽曰:‘百岁之后,吾君下世,犯吾君命而废吾所立,夺吾纠也,虽得天下,吾不生也,兄与我齐国之政也。’而注乃谓:‘召忽谓管仲为兄。’‘泽命不渝’,而注乃以为‘泽恩之命’。甚陋,不可遍举。”愚谓:《管子》乃尹知章注,今本云房玄龄,非也。

  《地员篇》云:“管仲之正天下也,其施七尺,施者,大尺之名。渎田悉徙,五种无不宜。其立后而手实。”谓立君以主之,手常握此地之实数。手实之名,始见于此。吕惠卿因以行手实之法。苏文忠论管仲之无后,利不可与民争也。盖有激云。

  傅子谓:《管子》书,过半是后之好事者所加,《轻重篇》尤鄙俗。《古史》谓:多申、韩之言,以智欺其民,以术倾邻国,有不赀之宝,石璧菁茅之谋,使管仲信然,何以霸哉?

  管仲曰:“决狱折中,臣不如宾胥无,请立为大理。”《吕氏春秋》云:“臣不若弦章。”按《说苑》,弦章在景公时,当以《管子》为正。

  黄帝六相,一曰蚩尤,《通鉴外纪》改为风后。

  《弟子职》,《汉志》附于《孝经》,朱子谓:疑是作《内政》时,士之子常为士,因作此以教之。

  晁景迂云:“王弼注《老子》,知‘佳兵者不祥之器’至于‘战胜,以丧礼处之’,非《老子》之言。不知‘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独得诸河上公,而古本无有也。傅奕能辩之。”

  《老子》曰:“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德。”司马公谓:不远而复,不离于德,可以修身。朱文公谓:能啬,则不远而复。重积德者,先已有所积,复养以啬,是又加积之也。王弼注本作“早服”,而注云:“早服,常也。”亦当为复。

  方伯谟,文公高弟也。其言曰:“老子之言,盖有所激者,生于衰周,不得不然。世或黜之,以为申、韩惨刻,原于《道德》,亦过矣。”又曰:“释氏固夷也,至于立志坚决,吾亦有取焉。”似与师说背驰。

  生之徒十有三,《韩非·解老》云:“四肢与九窍。”

  首章以“有”、“无”字下断句,自王介甫始。朱文公谓:名可名,有名、无名皆一义。常无欲,是说无欲。

  惟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有天下。此即舜、禹有天下而不与之意。汤、武之征伐,非利天下也。无利天下之心,而与天下同其利,然后可以得天下。

  谷神一章,养生者宗焉。《春秋繁露》谓:养生之大者,在爱气闲欲以平意。平意以静神,静神以养气。古之道士有言曰:“将欲无陵,固守一德。”此言神无离形,则气多内充。董子亦有得于此。

  文子者,老子弟子也。序曰:“亦曰计然,姓辛,名研,字文子。”其书称平王问道,老子与孔子同时。又云范蠡师之,去平王之时远矣。序谓周平王时人,非也。其言曰:“玉在山而草木润,珠生渊而岸不枯。”荀子取之。“譬若积薪燎,后者处上”,汲黯取之。“再实之木,其根必伤”,明德后取之。“用兵有五:有义兵,有应兵,有忿兵,有贪兵,有骄兵。义兵王,应兵胜,忿兵败,贪兵死,骄兵灭”,魏相取之。“临河欲鱼,不如归而织网”,董仲舒取之。“孔子无黔突,墨子无暖席”,班固、杜甫、韩愈取之。“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圆,行欲方”,孙思邈取之。“德均则众者胜寡,力敌则智者制愚”,陆抗取之。“欲治之主不世出”,王吉取之。“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铢而解之,至石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枚乘取之。“山有猛兽,林木为之不斩;园有螫虫,葵藿为之不采;国有贤臣,折冲千里”,郑昌取之。“文之所加者深,则权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班固《刑法志》取之。“人之将疾,必先厌鱼肉之味;国之将亡,必先恶忠臣之语”,《越绝》、刘子取之。“乳犬之噬虎,伏鸡之搏狸”,何休注《公羊》取之。又曰:“士有一定之论,女有不易之行。”“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良弓藏。”皆见此书。其见于《列》、《庄》、《淮南子》者,不可缕数。

  《文子》曰:“虚无因循,常后而不先,譬若积薪燎,后者处上。”汲长孺学黄、老言,故用《文子》之语。颜注云:“积薪之言,出《曾子》。”当考。

  《战国策》云:“不闻老莱子之教孔子事君乎?示之其齿之坚也,六十而尽相靡也。”《孔丛子》云:“老莱子谓子思曰:‘子不见夫齿乎?虽坚刚,卒尽相摩;舌柔顺,终以不弊。’”《汉·艺文志》:老莱子与孔子同时。当从《国策》。

  壶丘子林,列子之师也。《吕氏春秋》云:“子产相郑,往见壶丘子林,与其弟子坐,必以年。”然则与子产同时。

  列子以仕卫为嫁于卫,从一而终,之死靡它,是之谓正。

  《列子》言西方之圣人,西极之化人,佛已闻于中国矣。

  狐父之盗,《史记正义》:《括地志》狐父亭在宋州砀山县东南三十里。

  东坡欲去《庄子》《盗跖》、《渔父篇》,而邵子《观物外篇》谓:《盗跖》言事之无可奈何者,虽圣人亦莫如之何;《渔父》言事之不可强者,虽圣人亦不可强。

  五峰云:“《庄子》之书,世人狭隘执泥者,取其大略,不为无益。若笃行君子,句句而求,字字而论,则其中无真实妙义,不可推而行也。”愚谓:此读《庄子》之法。伊川一生不曾看《庄》、《列》。

  《韩诗外传》:楚成王读书于殿上,而轮扁在下,作而问曰:“不审主君所读何书也?”与《庄子》同而小异。《汉·古今人表》作“轮边”。

  《大宗师》曰:“道可传而不可受。”屈子《远游》曰:“道可受兮不可传。”敢问其所以异?曰:“庄子所谓传,传以心也。屈子所谓受,受以心也。目击而存,不言而喻。耳受而口传之,离道远矣。”

  朱文公谓:《庚桑楚》一篇,皆是禅。

  《天运篇》:孔子见老聃归,三日不谈。弟子问曰:“夫子见老聃,亦将何规哉?”孔子曰:“吾乃今于是乎见龙,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乎云气,而养乎阴阳。予口张而不能嗋,予又何规老聃哉?”《太平御览》引《庄子》曰。云云。孔子曰:“吾与汝处于鲁之时,人用意如飞鸿者,吾走狗而逐之;用意如井鱼者,吾为钩缴以投之。吾今见龙,云云。余口张不能噏,舌出不能缩,又何规哉?”与今本异。

  初寮谓:《庄子》之言风,其辞若与风俱鸣于众窍。掩卷而坐,犹觉翏翏之逼耳。

  《齐物论》:女以妄听之奚。张文潜铭商瑶曰:“造物则奚。”句法本此。

  饰小说以干县令,疏云:“县,高也。谓求高名令闻。”有进士程文用此,犯圣祖名。

  谓惠子曰:“儒、墨、杨、秉四,与夫子为五。”《列子释文》:公孙龙,字子秉。秉,谓公孙龙也。

  鲁鸡固能矣,注云:“大鸡也,今蜀鸡。”《尔雅》:鸡大者蜀。韩文公《守戒》曰:“鲁鸡之不期,蜀鸡之不支。”是以蜀鸡为小也,未详。

  荆公曰:“古之善事亲者,非事其亲之谓也,事其心而已矣。”事其心,出《人间世》。

  吕吉甫曰:“‘圣人之所以駴天下,神人未尝过而问焉’,盖孔氏与老氏同生于衰周,庄子与孟子俱游于梁惠,其书之言未尝相及,以此而已。”

  以恬养知者,主静而识益明;以知养恬者,致知而本益固。

  向秀注《庄子》,而郭象窃之;郗绍作《晋中兴书》,而何法盛窃之。二事相类。

  支离疏鼓筴播精,《文选注》作“播糈”。

  郭象注曰:“圣人之在天下,煖然若阳春之自和,故蒙泽者不谢;凄乎若秋霜之自降,故凋落者不怨。”李太白云:“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其语本此注。又曰:“世有假寐而梦经百年者,则无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梦者也。”邯郸枕、南柯守之说,皆原此意。《幽求子》曰:“当其梦时,睹山念木,或志在舟楫,因舟念水,因水念鱼。”东坡《梦斋铭》,意出于此。

  《庄子》称“墨翟、禽滑釐闻其风而悦之”,则滑釐,墨者也。《史记·儒林传》谓: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釐之属,皆受业于子夏之伦,为王者师。岂滑釐逃儒而入于墨,亦若吴起之言兵欤?《说苑》载“禽滑釐问墨子”。

  庖丁解牛,行其所无事也。《管子》云:“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铁,则刃游间也。”贾谊疏云:“解十二牛。”胡子《知言》云:“一目全牛万隙开。”横渠诗语也。

  王坦之著《废庄论》,而其论多用《庄》语。胡文定《春秋纲领》有取于《庄子》之言,其可废乎?

  豫且事有二:《说苑》:吴王欲从民饮,伍子胥曰:“昔白龙下清泠之渊,化为鱼,豫且射中目。白龙不化,豫且不射。”张平子《东京赋》所谓“白龙鱼服见困豫且”者也。《史记·龟策传》褚先生曰:“宋元王二年,江使神龟使于河,至于泉阳,渔者豫且举网得而囚之,置之笼中。夜半龟来见梦于宋元王。”《庄子》所谓“神龟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网”者也。

  郭象注云:“喜惧战于胸中,固已结冰炭于五藏矣。”韩文公《听颍师琴诗》“无以冰炭置我肠”,本于此。

  《齐物论》非欲齐物也,盖谓物论之难齐也。是非毁誉,一付于物,而我无与焉,则物论齐矣。邵子诗谓“齐物到头争”,恐误。张文潜曰:“庄周患夫彼是之无穷,而物论之不齐也,而托之于天籁。其言曰:‘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也。’此言自以为至矣,而周固自未离夫万之一也。曷足以为是非之定哉?虽然,如周者,亦略税驾矣。”

  《庄子》逸篇

  陆德明《序录》曰:“庄生宏才命世,辞趣华深,正言若反,故莫能畅其私致。后人增足,渐失其真。故郭子玄云:‘一曲之才,妄窜奇说,若《阏奕》、《意修》之首,《危言》、《游凫》、《子胥》之篇,凡诸巧杂,十分有二。’《汉书·艺文志》:《庄子》五十二篇,即司马彪、孟氏所注是也。言多诡诞,或似《山海经》,或类占梦书,故注者以意去取。其内篇众家并同,自余或有外而无杂,唯子玄所注,特会庄生之旨。”北齐杜弼注《庄子·惠施篇》。今无此篇,亦逸篇也。

  阏奕之隶,与殷翼之孙、遏氏之子,三士相与谋,致人于造物,共之元天之上。元天者,其高四见列星。司马彪曰:“元,天山名。”

  游凫问雄黄曰:“今逐疫出魅,击鼓呼噪,何也?”雄黄曰:“黔首多疾,黄帝氏立巫咸,使黔首沐浴斋戒以通九窍,鸣鼓振铎以动其心,劳形趋步以发阴阳之气,饮酒茹葱以通五藏。夫击鼓呼噪,逐疫出魅鬼,黔首不知,以为魅祟也。”

  插桃枝于户,连灰其下,童子入不畏,而鬼畏之。是鬼智不如童子也。

  童子夜啸,鬼数若齿。

  小巫见大巫,拔茅而弃,此其所以终身弗如。

  尹儒学御三年而无所得,夜梦受秋驾。明日往朝师,师曰:“今将教子以秋驾。”司马彪曰:“秋驾,法驾也。”

  空阅一作门。来风,桐乳致巢,此以其能苦其性者。司马彪曰:“门户孔空,风善从之。桐子似乳,著其叶而生。其叶似箕,鸟喜巢其中也。”

  绋讴所生,必于斥苦。司马彪曰:“斥,疏缓也。苦,用力也。引绋所以有讴歌者,为人用力不齐,故促急之也。”

  庚市子肩之毁王也。

  孔子病,子贡出卜。孔子曰:“汝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处若斋,食饮若祭,吾卜之久矣。”

  老子见孔子从弟子五人,问曰:“前为谁?”对曰:“子路,勇且多力。其次,子贡为智,曾子为孝,颜回为仁,子张为武。”老子叹曰:“吾闻南方有鸟,名为凤。凤之所居也,积石千里,河水出下。凤鸟居止。天为生食,其树名琼枝,高百仞,以璆琳琅玕为宝。天又为生离珠,一人三头,递起以伺琅玕。凤鸟之文,戴圣婴仁,右智左贤。”

  善卷,尧闻其得道之士,乃北面而师事之。蒲衣八岁,而舜师之。

  廉者不食不义之食,不啖不义之水。

  仲尼读《春秋》,老聃踞灶觚而听。觚,灶额也。

  羊沟之鸡,三岁为株。相者视之,则非良鸡也。然而数以胜人者,以狸膏涂其头。羊沟,斗鸡处。株,魁帅也。鸡畏狸也。

  惠子始与庄子相见,而问乎庄子曰:“今日自以为见凤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豫樟初生,可抓而绝。

  鹊上高城之垝,而巢于高榆之颠。城坏巢折,凌风而起。故君子之居世者,得时则义行,失时则鹊起。

  金铁蒙以大绁,载六骥之上,则致千里。

  孔子舍于沙丘,见主人曰:“辩士也。”子路曰:“夫子何以识之?”曰:“其口穷踦,其鼻空大,其服博,其睫流,其举足也高,其践地也深,鹿与而牛舍。”

  青鵽爱子忘亲。司马彪曰:“鵽鸟专爱其子,而忘其母也。”

  声氏之牛,夜亡而遇夔,止而问焉:我有四足,动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踊,何以然?夔曰:“以吾一足王于子矣。”

  市上之人,有善戴尊者,累十尊而行。人有与之更者,行道未半,而以其尊颠。酒尊也。

  亡羊而得牛,断指而得头。

  羌人死,燔而扬其灰。

  子张见鲁哀公不礼士也,托仆夫而去,曰:“臣闻君好士,故不远千里而见。君之礼士也,有似叶公子高之好龙:室凋文,尽写以龙,于是天龙下之,窥头于牖,拖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不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也。今君非不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

  流脉并作,则为惊怖;阳气独上,则为癫病。

  以十钧射者,见天而不见云;以七钧射者,见鹄而不见鸧;以五钧射者,见鸧而不见雀。

  函牛之鼎沸,蚁不得措一足焉。喻圣主之法明,奸至不敢蹈之。

  赵简子出田,郑龙为右。有一野人,简子曰:“龙下射彼,使无惊吾马。”三命郑龙,郑龙不对,简子怒。郑龙曰:“昔吾先君伐卫克曹⑧,退为践土之盟,不戮一人。君今一朝田,而曰:‘必为我杀人!’是虎狼杀人,故将救之。”简子愀焉曰:“不爱其身以活人者,可无从乎?”还车辍田,曰:“人之田也得兽,今吾田也得士。”

  梁君出猎,见白雁群集。梁君下车,彀弩一作弓。欲射之。道有行者不止,白雁群骇。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孙龙下车抚其心,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龙不与其君,而顾与他人,何也?”公孙龙对曰:“昔者齐景公之时,齐,一作“宋”。天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顿首曰:‘吾所以求雨者,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将自当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为有德于天而惠施于民也。今主君以白雁之故,而欲射杀人,无异于虎狼。”梁君援其手与上车,归入郭门,呼万岁曰:“乐哉!今日猎也。人猎皆得禽兽,吾猎独得善言而归。”

  人而不学,命之曰“视皮”;一作“肉”。学而不行,命之曰“辄囊”。辄,系者也。一作“撮”。

  秋禽之肥,易牙和之,非不美也,彭祖以为伤寿,故不食之。

  祝牧谓其妻曰:“天下有道,我韍子佩;天下无道,我负子戴。”

  易姓而王,封于泰山,禅于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余处。

  槐之生也,入季春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更旬而始规,二旬而叶成。鹞为鹯,鹯为布谷,布谷为鹞,此物变也。

  卢敖见若士,深目鸢肩。

  礼若亢锯之柄。亢,举也。礼有所断割,犹举锯之柄以断物也。

  叔文相莒三年归,其母自绩,谓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马千驷,今母犹绩,文之所得事,皆将弃之已。”母曰:“吾闻君子不学《诗》、《书》、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窃盗之心;妇人不好纺绩织絍,必有淫泆之行。好学为福也,犹飞鸟之有羽翼也。”

  汉《七略》所录,若《齐论》之《问王》、《知道》,《孟子》之《外书》四篇,今皆亡传。《庄子》逸篇十有九,《淮南鸿烈》多袭其语,唐世司马彪注犹存,《后汉书》、《文选》、《世说注》、《艺文类聚》、《太平御览》间见之。断圭碎璧,亦足为箧椟之珍,博识君子或有取焉。

  《太平御览》引苏子曰:“兰以芳自烧,膏以明自爇,翠以羽殃身,蚌以珠致破。”苏秦能为此言,而不能保其身。《汉书》楚老父之言,本于此。《文子》引《老子》曰:“鸣铎以声自毁,膏烛以明自煎。”

  《尸子》曰:“孝己事亲,一夜而五起,视衣厚薄,枕之高下也。”又曰:“蒲衣生八年,舜让以天下;周王太子晋生八年,而服师旷。”《汉书》称孝己,《庄子》称蒲衣子,其事见此。太子晋事,见《周书》。

  邹阳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尸子》谓:孔子至于胜母,暮矣而不宿;过于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

  《尸子》曰:“舜兼爱百姓,务利天下。其田也,荷彼耒耜,耕彼南亩,与四海俱有其利。雷泽也,旱则为耕者凿渎,俭则为猎者表虎z+,,故有光若日月,天下归之若父母。”《文心雕龙》:舜之祠田云:“荷此长耜,耕彼南亩,四海俱有。”谓之祠田,岂它有所据乎?

  程子,见《家语》。子华子,见《庄子》。近有《子华子》之书,谓程本字子华,即孔子倾盖而语者。《后序》谓鬼谷子之师。水心铭巩仲至,所谓“程子”即此书也。朱文公谓:词艰而理浅,近世巧于模拟者所为,决非先秦古书。

  《韩子·内储说》谓:叔向谗苌弘。按《左传》哀三年,周人杀苌弘。叔向之没久矣。

  《韩子》曰:“殷之法,刑弃灰于街者。子贡以为重,问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以商鞅之法为殷法,又托于仲尼,法家侮圣言至此。

  《五蠹》曰:“周去秦为从,期年而举;卫离魏为衡,半岁而亡。是周灭于从,卫亡于衡也。”按《史记》,赧王倍秦,与诸侯约从。卫为衡之事,未详。

  《说疑》曰:“有扈氏有失度,讙兜氏有孤男,三苗有成驹,桀有侯侈,纣有崇侯虎,晋有优施。此六人者,亡国之臣也。”崇侯、优施事甚著。《古今人表》桀时有雅侈,余皆阙。《吕氏春秋》云:“夏桀染于羊辛、岐踵戎,殷纣染于崇侯、恶来,周厉王染于虢公长父、荣夷终,幽王染于虢公鼓、祭公敦。此四王者,所染不当。”《古今人表》桀时有干辛。荣夷终,即荣夷公。虢公鼓,即虢石父。《墨子》云:“夏桀染于干辛、推哆。”

  《韩子》曰:“商君教秦孝公燔《诗》、《书》而明法令。”愚按:《史记·商君传》不言燔《诗》、《书》,盖《诗》、《书》之道废,与李斯之焚之无异也。

  又云:“吴起教楚悼王损不急之枝官。”注:谓非要急,若树之枝也。养树者必披落其枝,为政者亦损其闲冗。宋景文诗:何言汉朴学,正似楚枝官。“枝官”二字,前未有用者。

  又云:“儒服带剑者众,而耕战之士寡。坚白无厚之词章,而宪令之法息。”愚谓:坚白,公孙龙之言也。无厚,邓析之言也。

  渔者持鳣,妇人拾蚕,利之所在,皆为贲诸。吕太史《西汉手笔》曰:“利之所激,深宫之女皆仪、秦也。”文法本此。

  叔瞻、宫之奇,亦虞、郑之扁鹊也。后魏崔浩谓:王猛之经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笔墨畦径,皆有自来。

  必恃自直之箭,百世无矢;恃自圜之木,千世无轮。刘梦得用此语。恃字,作“俟”。

  钜、孱之费金、璧,西门豹之纳玺。战国之时,官邪赂章,毁誉决于左右之口。于此可见,若阿、即墨之断者,几何人哉!赵之郭开,齐之后胜,皆受秦间金。魏信陵之以毁废,亦以万金为间,三国遂墟矣。

  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此名言也。郑长者之书,见《汉·艺文志》。

  吏者,民之本纲也。圣人治吏不治民。斯言不可以韩非废。

  《韩子》谓:赵襄子赏有功者五人;高赫为赏首。仲尼闻之曰:“善赏哉,襄子!赏一人,而天下为人臣者莫敢失礼。”事在孔子后,孔鲋已辨其妄。然传记若此者众。《说苑》:周威公问于宁子曰:“取士有道乎?”宁子曰:“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城濮在楚成王时,以为平王,谬矣。宁子,宁越。又曰:“晋平公好乐,多赋敛。治城郭,有咎犯者,见门大夫以乐见,平公内之,对曰:‘臣不能为乐,臣善隐。’”又曰:“石乞侍坐于屈建,屈建曰:‘白公其为乱乎?’”又曰:“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人往视。”又曰:“晋灵公造九层台,荀息闻之,上书求见曰:‘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鸡子其上。’”按犯、建、子推、息四人事迹,皆在前。刘子政博极群书,何述纪之误也?《新序》楚共王逐申侯,晋文公遇栾武子,叶公诸梁问乐王鲋,皆不同时。

  《韩子》云:“赵襄子召延陵生,令将军车骑先至晋阳。”《战国策》云延陵王,误也。鲍氏改“王”为“君”,亦未之考。

  《韩子》云:“吴起欲攻秦小亭,置一石赤黍东门外,令人能徙此于西门外者,赐之上田宅。人争徙之,乃下令曰:‘明日攻秦,能先登者,仕之大夫,赐之上田宅。’于是攻之,一朝而拔。”《吕氏春秋》云:“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偾南门之外表者,仕长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往偾表,不得赏则已,何伤?’往偾表,来谒吴起。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罚。”愚按:商鞅入秦,在吴起死后二十一年,徙木予金,其祖吴起之遗智欤?

  《说文》:古者宿沙初作煮海盐。《鲁连子》曰:“古善渔者宿沙瞿子,使渔于山,则虽十宿沙子,不得一鱼焉。”又曰:“宿沙瞿子善煮盐,使煮渍沙,虽十宿沙不能得也。”

  《鶡冠子·博选篇》用《战国策》郭隗之言,《王發篇》用《齐语》管子之言,不但用贾生《鵩赋》而已。柳子之辩,其知言哉!

  《战国策》郑璞之说,亦见《尹文子》。

  谚云:“不聪不明,不能为王;不瞽不聋,不能为公。”见《慎子》。

  《吴子》曰:“承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柳子《佩韦赋》:桑弘和而却武弓,涣宗覆而国举。桑,谓承桑氏也。一本改“桑”字为“乘”,误。

  程子曰:“韩信多多益办,是分数明。”按《孙子》: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杜牧注:谓韩信多多益办。

  汉景帝后二年诏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本李克对魏文侯之言。见《说苑》。《艺文志》儒家,《李克》七篇。

  《韩子》谓:钟鼎之铭,皆番吾之迹,华山之博也。蔡邕谓:唯郭有道无愧,昌黎犹不免谀。白乐天《立碑诗》曰:“岂独贤者嗤,仍传后代疑。”

  《鬼谷子·午合篇》:伊尹五就桀,五就汤,然后合于汤。吕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后合于文王。《孙子·用间篇》当参考。伊、吕圣人之耦,岂诡遇求获者。此战国辩士之诬圣贤也。伊尹三聘而起,太公辟纣海滨,当取信于《孟子》。

  尹知章序《鬼谷子》曰:“苏秦、张仪往事之,受捭阖之术十有二章,复受《转丸》、《胠箧》三章。然秦、仪用之,裁得温言、酒食、货财之赐。秦也,仪也,知道未足行,复往见,具言⑾:‘所受于师,行之,少有口吻之验耳。未有倾河填海移山之力,岂可更闻至要,使弟子深见其阃奥乎?’先生曰:‘为子陈言至道。’斋戒择日而往见,先生乃正席而坐,严颜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文心雕龙》云:“《转丸》骋其巧辞,《飞钳》伏其精术。”程子曰:“秦、仪学于鬼谷,其术先揣摩,然后捭阖。捭阖既动,然后用钩钳。”

  蒯通善为长短说,主父偃学长短从横术,边通学短长。《史记索隐》云:“《战国策》亦名《长短书》。”

  鬻熊为周文王师,著书二十二篇,诸子之最先者,今存十四篇。《列子·天瑞篇》引《运转无已》、《天地密移》,《力命篇》引语文王曰:“自长非所增,自短非所损。”《贾谊书》引文王、武王、成王问,皆今书所无。

  《吕氏春秋》曰:“老耽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廉,关尹贵清,子列子贵虚,陈骈贵齐,阳朱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兒良贵后。”《荀子》曰:“慎子有见于后,无见于先;老子有见于诎,无见于信;墨子有见于齐,无见于畸;宋子有见于少,无见于多。”墨子有见于齐,兼爱也。阳朱贵己,为我也。《吕氏》以孔子列于老氏之后,秦无儒故也。

  迂斋云:“《梓人传》规模,从《吕氏春秋》来。”愚按:《吕氏·分职篇》云:“使众能与众贤功名大立于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其主使之也。譬之若为宫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则宫室不善。’夫国,重物也,其不善也,岂特宫室哉?巧匠为宫室,为圆必以规,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准绳。功已就,不知规矩绳墨而赏匠巧也。巧匠之宫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宫室也。’”柳子立意本于此。

  刘向《论起昌陵疏》: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也。本于《吕氏春秋》。

  《说苑》:晋太史屠余见晋平公之骄,以其国法归周。周威公见而问焉,曰:“天下之国孰先亡?”对曰:“晋先亡。”居三年,晋果亡。愚谓:平公后三年,晋未亡也。是时两周未分,亦无周威公。《吕氏春秋》晋太史屠黍见晋公之骄,高诱注以为“晋出公”。当从《吕览》。然晋政在大夫久矣,非以骄亡也,屠黍不可谓知几。

  《孔丛子》公孙龙臧三耳,《吕氏春秋》作“藏三牙”。

  贾谊疏“一动而五业附”,《新书》云“五美附”。见《五美篇》。业字,当作“美”。

  《六韬》曰:“冠虽弊,礼加之于首;履虽新,法践之于地。”贾谊之言本此。《韩非子》亦云:“冠虽穿弊,必戴于头;履虽五采,必践之于地。”黄帝曰:“日中必慧,操刀必割。”颜注:此语见《六韬》。主上之操也,语出《尉缭子》。

  《淮南·诠言训》曰:“禹决江河,因水也;后稷播种树榖,因地也;汤、武平暴乱,因时也。故天下可得而不可取也,霸王可受而不可求也。”张夫人谏苻坚之言,本于此。

  《贾谊书》云:“德渥泽洽,调和大畅,则天清澈,地富煴,物时熟。”吴斗南谓:《汉郊祀歌》后土富媪,昭明三光。“媪”当作“煴”。

  《盐铁论》文学曰:“臧文仲治鲁,胜盗而自矜。子贡曰:‘民将欺,而况民盗乎?’”文仲、子贡不同时,斯言误矣。

  仲长子《昌言》曰:“北方寒,其人寿;南方暑,其人夭。此寒暑之方,验于人也。约之蚕也,寒而饿之,则引日多;温而饱之,则用日少。此寒温饥饱之为修短,验于物者也。”论养生者,盍于此观之。《韩子》苍医说用此意。《物理论》曰:“道家则尚冷,以草木用冷生。医家则尚温,以血脉以暖通。”

  《淮南子》曰:“春贷秋赋,民皆欣;春赋秋贷,众皆怨。得失同,喜怒为别,其时异也。为鱼德者,非挈而入渊;为猿赐者,非负而缘木,纵之其所而已。”亦见《文子》。此柳子《种树传》之意。

  《文子》:聋虫虽愚,不害其所爱。注云:“鳖聋无耳。”《淮南子》曰:“狂马不触木⑿,猘狗不自投于河,虽聋虫而不自陷,又况人乎?”又曰:“马,聋虫也。”注云:“喻无知。”孝皇问王季海曰:“聋字何以从龙,从耳?”对曰:“《山海经》:龙听以角,不以耳。”《山海经》检此语,未见。

  《傅子》曰:“人之学者,犹渴而饮河海也,大饮则大盈,小饮则小盈。”伊川谓:如群饮于河,各充其量。

  《抱朴子·论仙篇》: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录》。仲舒,儒者,岂肯为方士家录?盖依托也。

  又按:《汉禁中起居注》,即《西京杂记》所谓葛洪家有《汉武帝禁中起居注》一卷、《汉武故事》二卷。《通典》云:“汉武帝有《禁中起居注》,马后撰《明帝起居注》,则汉《起居》似在宫中,为女史之任。”荀悦《申鉴》曰:“先帝故事,有《起居注》,动静之节必书焉。”

  《祛惑篇》有古强者云:“孔子常劝我读《易》,云:‘此良书也,丘窃好之,韦编三绝,铁擿三折。’今乃大悟。”《史记·世家》韦编三绝、铁擿,见于此。擿,一作“挝”。此方士寓言也。

  魏李萧远《运命论》:张良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言“三略”者,始见于此。汉光武诏引《黄石公记》,未有“三略”之名。《含神雾》云:“风后为黄帝师,又为禹师,化为老子,授张良书。”今有《素书》六篇,谓黄石公圯上授子房,世人多以《三略》为是。荆公诗云:“《素书》一卷天与之。”

  《太平御览》引《邹子》曰:“朱买臣孜孜修学,不知雨之流粟。”此《邹子》之书,非战国之邹子也。

  《慎子》曰:“礼从俗,政从上,使从君。国有贵贱之礼,无贤不肖之礼。”见《初学记》。《曲礼》曰:“礼从宜,使从俗。”言事不可常也。谓“礼从俗”,则非。

  《尸子》曰:“郑简公谓子产曰:‘饮酒之不乐,钟鼓之不鸣,寡人之任也。国家之不乂,朝廷之不治,与诸侯交之不得志,子之任也。子无入寡人之乐,寡人无入子之朝。’自是已来,子产治郑,城门不闭,国无盗贼,道无饿人。孔子曰:‘若郑简公之好乐,虽抱钟而朝可也。’”愚谓:为邦必放郑声,此孔子之言也,岂有抱钟而朝之言哉!程子谓:未有心蠹,而能用管仲者,于郑简公亦云。

  《论衡》,盖蔡中郎所秘玩。而刘氏《史通》讥之曰:“充自纪述其父祖不肖,为州闾所鄙,而答以瞽顽舜神,鲧恶禹圣,盛矜于己而厚辱其先。何异证父攘羊,学子名母,名教之罪人也!”葛文康公亦曰:“充刺孟子,犹之可也,至诋訾孔子,以系而不食之言为鄙,以从佛肸公山之召为浊,又非其脱骖旧馆,而惜车于鲤,又谓道不行于中国,岂能行于九夷?若充者,岂足以语圣人之趣哉!”即二说观之,此书非小疵也。吕南公谓:充饰小辩以惊俗,蔡邕欲独传之,何其谬哉!

  《家语》问舜冠,谓鲁哀公问孔子,《尚书大传》以为成王问周公。

  《子思子》曰:“东户季子之时,道上雁行而不拾遗,余粮宿诸亩首。”余粮栖亩,本于此⒀。

  刘邵《人物志》曰:“《易》以《咸》为德,以《谦》为道。《老子》以‘无’为德,以‘虚’为道。”愚谓:《咸》言“虚”而不言“无”,与《老氏》异。

  宋咸注《法言》云:“天地不常泰,亦不常否。圣人不常出,亦不常绝。”

  或问贤,曰:“颜渊、黔娄、四皓、韦玄成。”王介甫曰:“出乎颜渊,则圣人矣。出乎韦玄成,则众人矣。”

  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舟之下无伯夷。此《韩非》语也,余襄公《谨箴》用之。

  杜牧注《孙子序》云:“孙武著书数十万言,魏武削其繁剩,笔其精切,凡十三篇。因注解之。”考之《史记》本传,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非笔削为十三篇也。

  《庄子》楚狂之歌,所谓“迷阳”,人皆不晓,胡明仲云:“荆楚有草,丛生修条,四时发颖,春夏之交,花亦繁丽。条之腴者,大如巨擘,剥而食之,其味甘美,野人呼为迷阳。其肤多刺,故曰:“无伤吾行,无伤吾足。”

上一章 > 目录 < 下一章
推荐古籍
论语 三字经 三国演义 大学章句集注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三国志 史记 三侠五义 三十六计 三命通会 三略 三遂平妖传 世说新语 东京梦华录 东周列国志 东游记 东观奏记 中庸 中论 中说 九州春秋 九章算术 书目答问 乾坤大略 了凡四训 二刻拍案惊奇 云笈七签 五代史阙文 五代新说 五灯会元 亢仓子 人物志 仪礼 传习录 伤寒论 伯牙琴 何典 何博士备论 佛国记 便宜十六策 僧伽吒经 僧宝传 儒林外史 儿女英雄传 元史 公孙龙子 公羊传 六祖坛经 六韬 兵法二十四篇 农桑辑要 冰鉴 列女传 列子 刘公案 刘子 初刻拍案惊奇 前汉演义 剪灯新话 北史 北史演义 北游记 北溪字义 北齐书 匡谬正俗 医学源流论 十七史百将传 十二楼 十六国春秋别传 千字文 千金方 华严经 华阳国志 南北史演义 南史 南史演义 南游记 南越笔记 南齐书 博物志 历代兵制 反经 古今谭概 古画品录 史通 司马法 后汉书 后汉演义 后西游记 吕氏春秋 吴子 吴船录 吴越春秋 周书 周易 周礼 呻吟语 唐传奇 唐才子传 唐摭言 商君书 商君书 喻世明言 四十二章经 四圣心源 园冶 困学纪闻 围炉夜话 国语 圆觉经 地藏经 增广贤文 墨子 声律启蒙 夜航船 大唐创业起居注 大唐新语 大唐西域记 大戴礼记 天工开物 天玉经 太平广记 太平御览 太玄经 太白阴经 夷坚志 奇经八脉考 奉天录 女仙外史 子夏易传 孔子家语 孙子兵法 孙膑兵法 孝经 孟子 孽海花 宋书 宋史 官场现形记 宣室志 容斋随笔 封神演义 将苑 尉缭子 小五义 小八义 小窗幽记 尔雅
版权所有©一直查   网站地图 闽ICP备20012346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