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九十七·神七

  丹丘子 瀚海神 薛延陀 睦仁茜 兖州人

  丹丘子  

  隋开皇末。有老翁诣唐高祖神尧帝,状貌甚异。神尧钦迟之,从容置酒,饮酣,语及时事曰:隋氏将绝,李氏将兴,天之所命,其在君乎?愿君自爱。神尧惕然自失,拒之。翁曰:既为神授,宁用尔耶。隋氏无闻前代,继周而兴,事逾晋魏。虽偷安天位,平定南土,盖为君驱除。天将有所启耳。神尧阴喜其言,因访世故。翁曰:公积德入门,又负至贵之相,若应天受命,当不劳而定。但当在丹丘子之后。帝曰:丹丘为谁?翁曰:与公近籍,但公不知耳?神器所属,唯此二人。然丹丘先生,凝情物外,恐不复以世网累心。傥或俯就,公若不相持于中原,当为其佐。神尧曰:先生安在?曰:隐居鄠杜间。帝遂袖剑诣焉。帝之来,虽将不利于丹丘,然而道德玄远,貌若冰壶,睹其仪而必骇神耸。至则伏竭于苫宇之下,先生隐几持颐,块然自处。拜未及起。先生遽言曰:吾久厌浊世,汝膻于时者,显晦既殊,幸无见忌。帝愕而谢之,因跪起曰:隋氏将亡,已有神告。当天禄者,其在我宗。仆(仆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夙叶冥征。谓钟末运。窃知先生之道,亦将契天人之兆。夫两不相下,必将决雄雌于锋刃,衒智力于权诈。苟修德不竞,仆惧中原久罹刘项之患。是来也,实有心焉,欲济斯人于涂炭耳。殊不知先生弃唐虞之揖让,蹑巢许之遐蹤。仆所谓 鸡夏虫,未足以窥大道也。生先笑而颔之。帝复进曰:以天下之广,岂一心一虑所能周哉。余视前代之理乱,在辅佐得其人耳。苟非伊周皋夔之徒。秦汉以还,皆璅璅庸材不足数。汉祖得萧张而不尽其用,可为太息。今先生尚不屈尧舜之位,固蔑视伊皋矣。一言可以至昌运。得无有以诲我乎?先生曰:昔陶朱以会稽五千之余众,卒殄强吴。后去越相齐,于齐不足称者,岂智于越而愚于齐?盖功业随时,不可妄致。废兴既自有数,时之善否,岂人力所为?且非吾之知也?讫不对。帝知其不可挹也,怅望而还。武德初,密遣太宗鄠杜访焉,则其室已墟矣。(出《陆用神告录》)

  瀚海神  

  并州北七十里有一古冢。贞观初,每至日夕,即有鬼兵万余,旗幡鲜洁,围绕此冢。须臾,冢中又出鬼兵数千,步骑相杂,于冢傍力战。夜即各退,如此近及一月。忽一夕,复有鬼兵万余,自北而至,去冢数里而阵。一耕夫见之惊走。有一鬼将,令十余人擒之至前,谓曰:尔勿惧,我瀚海神也。被一小将窃我爱妾,逃入此冢中。此冢张公,又借之兵士,与我力战。我离瀚海月余,未获此贼,深愤之。君当为我诣此冢造张公,言我自来收叛将,何乃藏之冢中?仍更借兵拒我,当速逐出。不然,即终杀尔!仍使兵百人,监此耕夫往。耕夫至冢前,高声传言。良久,冢中引兵出阵。有二神人,并辔而立于大旗下,左右剑戟如林。遽召此耕夫前,亦令传言曰:我生为锐将三十年,死葬此,从我者步骑五千余,尽皆精强。今(今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有尔小将投我,我已结交有誓,不可不借助也。若坚欲与我力争,我终败尔,不使尔得归瀚海。若要且保本职,当速回!耕夫又传于瀚海神,神大怒,引兵前进,令其众曰:不破此冢,今夕须尽死于冢前!遂又力战,三败三复。战及初夜,冢中兵败,生擒叛将。及入冢,获爱妾,拘之而回。张公及其众,并斩于冢前,纵火焚冢,赐耕夫金带。耕夫明日往观,此冢之火犹未灭,冢傍有枯骨木人甚多。(出《潇湘录》)

  薛延陀  

  突厥沙多弥可汗,贞观年,驭下无恩,多有杀戮,国中震恐,皆不自安。常有客乞食于主人,引入帐,命妻具馔。其妻顾视,客乃狼头。主人不之觉。妻告邻人,共视之,狼头人已食其(其原作告。据明抄本改。)主人而去。相与逐之,至郁督军山,见二人,追者告其故。二人曰:我即神人,薛延陀当灭,我来取之。追者惧而返。太宗命将击之,其众相惊扰,诸部大乱。寻为回纥所杀,族类殆尽。(出《广古今五行记》)

  突厥的沙多弥可汗,于唐代贞观年间,对部下及百姓不施恩惠,且大开杀戒,弄得举国上下惶恐不安,人人自危。一天,有位客人来向薛延陀部落首领乞食,主人把他引进帐内,让妻子准备饭食。他的妻子抬头看去,只见那客人长着一颗狼脑袋,主人却没有发觉。妻子去通知邻居,一起来看。这时,那个狼头人已经吃掉主人逃走了。人们聚到一起前追赶,追到郁督军山时,遇到两个人,追赶的人们告诉他们此行的原因。那二人道:我们是神人呵。你们的薛延陀部落应当灭亡了,我们就是来取你们首领脑袋的。追赶的人们听罢此言,全吓得跑了回来。唐太宗派将领率兵攻打薛延陀部落,部落里的人们相互惊扰,这样一来铁勒各个部落全乱了,旋即被回纥人斩尽杀绝,这个部族便灭亡了。睦仁茜  唐睦仁茜者,赵郡邯郸人也。少时经学,不信鬼神。常欲试其有无,就见鬼人(人原作神。据明抄本改。)学之,十余年不能得见。后徙家向县,于路见一人,如大官,衣冠甚伟,乘好马,从五十余骑。视仁茜而不言。后数见之,经十年,凡数十相见。后忽驻马,呼仁茜曰:比频见君,情相眷慕,愿与君交游。仁茜即拜之,问公何人耶?答曰:吾是鬼耳。姓成名景,本弘农人。西晋时为别驾,今任临湖国长史。仁茜问其国何在?王何姓名?答曰:黄河以北,总为临湖国。国都在楼烦西北沙碛是也。其王即故赵武灵王。今统此国,总受泰山控摄。每月各使上相朝于泰山。是以数来至此与君相遇也。吾乃能有相益,令君预知祸难而先避之,可免横苦。唯死生之命,与大祸福之报,不能移动耳。仁茜从之。景因命其从骑常掌事以赠之,遣随茜行。有事则令先报之,即尔所不知,当来告我,如是便别。掌事恒随,遂如侍从者。每有所问,无不先知。时大业初,江陵岑之象为邯郸令。子文本,年未弱冠。之象请仁茜于家教文本,仁茜以此事告文本。仍谓曰:成长史语我,'有一事差君不得道。既与君交,亦不能不告。鬼神道亦有食,然(食然二字原缺。据《冥报记》补。)不能得饱,常苦饥。若得人食,便得一年饱。众鬼多偷窃人食。我既贵重,不能偷之,从君请一食。'仁茜既告文本。文本既为具馔,备设珍羞。仁茜曰:鬼不欲入人屋,可于外水边张幕设席,陈酒食于上。文本如其言。至时,仁茜见景与两客来至,从百余骑。既坐,文本向席再拜,谢以食之不精,亦传景意辞谢。初文本将设食,仁茜请有金帛以赠之。文本问是何等物?仁茜云:鬼所用物,皆与人异。唯黄金及绢,为得通用。然亦不如假者。以黄金涂大锡作金,以纸为绢帛,最为贵上。文本如言作之。及景食毕,令其从骑更代坐食。文本以所作金钱绢赠之。景深喜,谢曰:因睦生烦郎君供给,郎君颇欲知寿命乎?文本辞云:不愿知也。景笑而去。数年后,仁茜遇病,不因困笃而不起。月余,仁茜问常(常原作凭。据明抄本改。)掌事,掌事不知。便问长史,长史报云:国内不知。后月因朝泰山,为问消息而相报。至后月,长史来报云:是君乡人赵某,为泰山主簿。主簿一员缺,荐君为此官,故为文案,经纪召君耳。案成者当死。仁茜问计将安出,景云:君寿应年六十余,今始四十。但以赵主簿横征召耳,当为请之。乃曰:赵主簿相问,睦兄昔与同学,恩情深至。今幸得为泰山主簿。适遇一员官缺,明府令择人,吾已启公。公许相用。兄既不得长生,命当有死。死遇济会,未必当官。何惜一二十年苟生耶?今文案已出,不可复止。愿决作来意,无所疑也。仁茜忧惧,病愈笃。景谓仁茜曰:赵主簿必欲致君,君可自往泰山,于府君陈述,则可以免。仁茜问何由见府君。景曰:往泰山庙东,度一小岭,平地是其都所。君(君原作居。据明抄本改。)往,自当见之。仁茜以告文本,文本为具行装。数日,又告仁茜曰:文书欲成,君诉惧不可免。急作一佛像,彼文书自消。告文本,以三千钱为画一座像于寺西壁。讫而景来告曰:免矣。仁茜情不信佛,意尚疑之,因问景云:佛法说有三世因果,此为虚实?答曰:皆实。仁茜曰:即如是,人死当分入六道,那得尽为鬼?而赵武灵王及君,今尚为鬼耶?景曰:君县内几户?仁茜曰:万余户。又曰:狱囚几人?仁茜曰:常二十人已下。又曰:万户之内,有五品官几人?仁茜曰:无。又曰:九品以上官几人?仁茜曰:数十人。景曰:六道之义分,一如此耳。其得天道,万无一人,如君县内无一五品官;得人道者,万有数人,如君县内九品数十人;入地狱者,万亦数十,如君狱内囚;唯鬼及畜生,最为多也,如君县内课役户。就此道中,又有等级。因指其从者曰:彼人大不如我,其不及彼者尤多。仁茜曰:鬼有死乎?曰:然。仁茜曰:死入何道?答曰:不知,如人知生而不知死。仁茜问曰:道家章醮,为有益否?景曰:道者彼天帝总统六道,是为天曹。阎罗王者,如人间天子。泰山府君,如尚书令录。五道神如诸尚书。若我辈国,如大州郡。每人间事,道士上章请福,如求神之恩。大曹受之。下阎罗王云:'以某月日,得某申诉云。宜尽理,忽令枉滥。'阎罗敬受而奉行之,如人奉诏也。无理不可求免,有枉必当得申,何为无益也?仁茜又问:佛家修福何如?景曰:佛是大圣,无文书行下。其修福者,天神敬奉,多得宽宥。若福厚者,虽有恶道,文簿不得追摄。此非吾所识,亦莫知其所以然。言毕即去。仁茜一二日能起,便愈。文本父卒,还乡里。仁茜寄书曰:鬼神定是贪谄,往日欲郎君饮食,乃尔殷勤。比知无复利,相见殊落漠。然常掌事犹见随。本县为贼所陷,死亡略尽。仆为掌事所导,故(故原作如常。据明抄本改。)贼不见,竟以获全。贞观十六年九月八日文官赐射于玄武门,文本时为中书侍郎。自语人云尔。(出《冥报录》)

  兖州人  

  唐兖州邹县人姓张,忘字。曾任县尉。贞观十六年,欲诣京赴选。途经泰山,谒庙祈福。庙中府君及夫人并诸子等,皆现形像。张遍拜讫,至第四子旁,见其仪容秀美。同行五人,张独祝曰:但得四朗交游,赋诗举酒,一生分毕,何用仕官?及行数里,忽有数十骑马,挥鞭而至,从者云是四郎。曰:向见兄垂顾,故来仰谒。又曰:承欲选,然今岁不合得官。复恐在途有灾,不复须去也。张不从,执别而去。行百余里,张及同伴夜行,被贼劫掠,装具并尽。张遂祝曰:四郎岂不相助?有顷,四郎车骑毕至,惊嗟良久。即令左右追捕。其贼颠仆迷惑,却来本所。四郎命决杖数十。其贼臂膊皆烂。已而别去。四郎指一大树,兄还之日,于此相呼也。是年,张果不得官而归。至本期处,大呼四郎。俄而郎至。乃引张云,相随过宅。即有飞楼绮观,架迥凌空,侍卫严峻,有同王者。张即入。四郎云:须参府君,始可安。乃引入。经十余重门,趋而进,至大堂下谒拜。见府君绝伟。张战惧,不敢仰视。判事似用朱书,字皆极大。府君命使者宣曰:汝乃能与吾儿交游,深为善道。宜停一二日聚,随便好去。即令引出,至一别馆。盛设珍羞,海陆毕备。奏乐盈耳。即与四郎同室而寝。已经三宿。张至明旦,游戏庭序,徘徊往来,遂窥一院,正见其妻。于众官人前荷枷而立。张还,甚不悦。四郎怪问其故。张具言之。四郎大惊云:不知嫂来此也。即自往造诸司法所。其类乃有数十人,见四郎来,咸去下陛,重足而立。以手招一司法近前,具言此事。司法报曰:不敢违命。然须白录事知。遂召录事,录事诺云:乃须夹此案于众案之中,方便同判,始可得耳。司法乃断云:此妇女勘别案内。常有写经持斋功德,不合即死。遂放令归家。与四郎涕泣而别,仍云:唯作功德,可以益寿。张乘本马,其妻从四郎借马,与妻同归。妻虽精魂,事同平素。行欲至家,可百步许,忽不见。张大怪惧。走至家中,即逢男女号哭,又知已殡。张即呼儿女,急往发之,开棺,妻忽起即坐,冁然笑曰:为忆男女,勿怪先行。于是已死经六七日而苏也。兖州人说之云尔。(出《冥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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